封远一愣，像是没有预料到程梦妍开口会问这个。
他见程梦妍神色如常，平淡的问着这个问题，心中忽然一阵钝痛，开口解释：“我只是觉得那些事情对于你来说并不愉快，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我想的是，把我能给你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你，至于其他的，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封远的语调十分诚恳，诚如他所说，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要怎么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程梦妍忽然笑了一声。
她对上了封远带有歉意却又十分诚恳的眼神，声音很轻。
“的确不愉快。”
“可是都是那些事情，一点一点的组成了我。”
“封远，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我也很谢谢你，很感激你。你救过我，也总是在我的身边无微不至的帮助我，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你总是会出现，就像今天。”
程梦妍的脸上依旧是那阵平静的笑意，封远的心脏却像是被这阵笑意击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封远抿了抿唇瓣，好像是一个做错的小孩：“梦妍……”
可是他的声音却被程梦妍毫不留情的打断。
“你骗了我，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让我只能依靠你，你喊着我的名字，一声声的叫我程梦妍，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程梦妍是谁，不知道程梦妍这三个字的背后背负了什么，你只是让我跟着你，从国外到国内，从这栋房子到那栋房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更像是被你豢养的宠物。”
说到这里，程梦妍嘴角的笑意更浓。
她可悲的发现，从回国到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骗她。
封远从她醒来的那一瞬就什么都不愿意多说，只说自己和他是在交往，至于其他的，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程梦妍问的多了，便发现封远说的信息甚至开始了前后矛盾。
她甚至有害怕过，但是封远对她实在是太好，没理由害她。
后来见到了霍迟渊，霍迟渊也在骗她。
他推翻了封远的说法，将他和自己的故事美化到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错过，然后植入了自己的脑海。
后来又出现了陈妍，这一次，过错方成了自己。
她的记忆一次次被带着目的的人推翻，封远和霍迟渊为了他们自己的一己私欲，陈妍为了让她离开霍迟渊。
所有人都对真相缄口不言，程梦妍永远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人。
想到这里，程梦妍只觉得可笑。
所以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看的封远越来越心碎。
他以为程梦妍是在笑自己，笑陈妍，笑霍迟渊。
其实程梦妍是在笑自己。
客厅的空气是毛骨悚然的安静，程梦妍又亲口打断了这阵沉默：“我很谢谢你，你救了我是事实，你帮了我，也是事实。”
“但是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程梦妍说的很轻，就像是一只轻飘飘的羽毛。
飘落在封远的心间，明明只是轻柔一片，却勾起了无限酸涩。
暖黄色的落地灯在此刻忽然闪烁了半刻。
封远回过了神，眸中是无限的悲戚。
他看着眼前的程梦妍，又怎么不知道事实上，最难过的人是她呢？
“梦妍，别讨厌我。”
封远眼眸中的光亮彻底暗了下去。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我也理解，毕竟一年了，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都不愿意爱上我。”
“更何况是现在呢。”
封远苦笑一声，声音低沉嘶哑。
“没关系，我们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