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做的自然，表情却很认真。
　　周栩实在不懂他。
　　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脸颊两侧鼓鼓的。
　　她吃东西有个很可爱的小习惯，喜欢咬一大口进嘴里，然后再慢慢嚼，和仓鼠一个样。
　　这么多年没变过。
　　她边吃边抬眼望向原野，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干嘛对她这么温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对她爱搭不理的，一下子追到楼下，还送早餐。
　　印象中，只有喝醉和生病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很温柔。
　　现在好端端的……
　　周栩想起早上阳台角落里的啤酒瓶。
　　他醉了吗？
　　不太像啊。
　　“昨晚说的……”他终于开口，眉宇间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嗯？”
　　“是真的，没骗你。”
　　“哦。”
　　周栩低头吃包子，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她真的很好哄，也好看透。
　　至少在他面前，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一览无余。
　　她眉头一皱，想起昨晚未完的话。
　　她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小，只能抓住他的手指。
　　“你上次看到那个男人，是我同学。我说他算不上追求者，是因为我都有和他保持距离，他没有追求过我，所以不算。”
　　周栩一股脑把话全倒干净了，生怕没有再说的机会。
　　原野愣了一下，笑着说了声“好”。
　　她一解释，原野才明白过来。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江程，而是她的态度。
　　她总是对他表现得过分淡定，不够在乎，不够喜欢。
　　他对她爱意沉沦的时候，或许她能够勉强地说一句喜欢。
　　两个人之间差的是年龄，是阅历，是生活方式。
　　江程，怎么看都是一个更适合她的人，也更像她会喜欢的人。
　　因此，他抓住一个点不放，看似在为难她，实则在惩罚自己。
　　可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前这些，都失去了意义，变成了无人在乎的灰色。
　　“你到底怎么了？突然这么奇怪。”
　　搞得人心里毛毛的。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了，非要别人不冷不热地对她才舒坦。
　　原野尽量语气平缓地开口，“我要出去几天，你……应该会找不到人。”
　　怎么听着那么像告别。
　　她咬下一口包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又有些口齿不清地问他，“那你还回来吗？”
　　原野唇角微小的弧度又勾起来。
　　“不是搬家，也不是连夜出跑，干嘛不回来。”
　　他笑着把她的头发揉乱，又替她拨好。
　　“好吧。”
　　“我要去上课了。”
　　“那我等你回来。”
　　周栩冲他摆摆手，男人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冲她也挥了挥手。
　　直到看不清人脸，周栩才停止了自己一步三回头的举措。
　　有点傻气。
　　真服了自己了。
　　两节课的时间过去，周栩才来得及看手机。
　　她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来自原野，一条来自唐若南。
　　她犹豫了半秒，直接点进原野的那条。
　　【不会跑的。】
　　她鼓了口气，想装作不在意但没有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挑选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给他发了过去。
　　兔子抱着胡萝卜，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知道了。
　　而后才轮到唐若南的那条消息。
　　【我真服了你男人，大清早打电话给林斯北，那傻叉又把我摇醒，问我你爱吃哪家的包子。合着你们谈恋爱我觉都睡不好，气得把人打了一顿才好。】
　　唐若南的起床气有点大，她上学那会作息不规律，周栩从来不敢在上午找她。
　　也是到她工作这年，情况才好一点。
　　但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
　　周栩在心中默默为林斯北记上一笔，好人感恩有你。
　　她也给人发了个亲亲讨好的表情包过去。
　　【不气不气。】
　　她把唐若南的信息看了又看，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你男人你男人……
　　……
　　近几天来，周栩的好心情在今天达到了巅峰。
　　陷入爱河的人，情绪总是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连续一天一夜没有收到原野消息的周栩就是这样。
　　“你说他不会真的跑路了吧。”她忧心忡忡地问。
　　“哎呀不会不会，他家就在这，他还能跑哪去。”唐若南正在车里补着口红，听周栩在副驾驶嘟囔着，她有点头疼。
　　“师姐你怎么知道他家在这？”周栩的关注点有些跑偏。
　　唐若南的表情一言难尽，“林斯北说的啊，我说栩栩你长点心吧，别连人的家是哪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卖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周栩嘴上不服气，可心里仍然虚的不行。
　　对原野，她好像真的只知道一个名字，不对，她还知道他的电话、地址这种很私人的东西，已经胜过90%的人了好吧。
　　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抱过亲过还睡过，超过99%的人了！
　　至于别的，可以慢慢了解嘛。
　　人不能太贪心。
　　“快下车吧，一会老师来了，我们还没到。”唐若南催促着。
　　周栩叫苦连天，“怎么过个平安夜还要搞得跟上课开组会一样啊，老师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师生之间最好的距离就是各自安好互不干涉呢。”
　　“快走吧！”
　　快进门的时候，周栩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小苦瓜表情，顿时变身社恐文静端庄的女大学生、大师姐。
　　“师姐！这里。”徐娜小声地招呼她们俩。
　　她旁边坐的便是江程，周栩麻利地选择了她另一边的位置，和唐若南挨着人坐下。
　　导师周进最后才姗姗来迟。
　　恰逢上菜，众人上菜的帮忙上菜，调座位的调座位，期间少不了各种酒桌礼仪。
　　“12月份眼看着就要结束了，这应该是咱们师门今年一次聚餐了，我敬大家！”
　　周进是个北方人，纯纯的酒蒙子，一聚餐必喝酒。
　　一群人拿起酒杯，周栩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被辣的连连扇风，给唐若南笑得不行。
　　饭桌上的闲聊周栩向来是能装死就装死，装不了就嗯啊好的。
　　她刚被周进一顿叮嘱完，对方的谈话对象换了个人，她才喘了口气。
　　后续实在有些无聊，开小差发了条朋友圈。
　　“我恨师门聚餐一辈子，老师不能给钱让我们自己聚吗？[裂开][裂开]”
　　她屏蔽了所有老师和同门，当然交好的几个除外。
　　唐若南、徐娜还有江程眼疾手快地给她点了赞。
　　周栩和几个人交换了一个你懂我的眼神，而后继续百无聊赖地开小差。
　　平安夜，大家应该都在庆祝吧。
　　想想有点悲催。
　　下一条点赞通知跳出来。
　　熟悉到让人心悸的黑色头像。
　　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
　　周栩立刻点开和那人的聊天窗口。
　　【你回来啦！[小猫转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