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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一月份冷中带着些湿意。
站在门外,沈逢西咬着烟点了三次才点上。
他身形颀长,单手拢着火光,衬衫袖口折叠,可以看到手臂上清晰的血管,钻表微耀,引来了周围一众排队的小网红盯着他。
有两三个小姑娘互相推搡着,都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要个联系方式。
秦简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红酒。
沈逢西接过,淡声道谢。
秦简冷哼着笑一声:“你可别谢我,我是怕你冻死在我门口,我干儿子真没爹了。”她说完径自喝了口酒,“啧”一声,“其实现在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反正结婚三年你也没管过你儿子和你媳妇,走到今天,你纯粹是罪有应得。”
沈逢西将烟碾灭,看着屋内的女人,缓缓喝下一口酒。
“按道理说我不该管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离了也跟我没任何关系,但是姓沈的,你觉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出轨离了婚,一个月就给点抚养费了事,你是真省事啊,那三万块钱有你身上这件衣服贵吗?”
秦简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出声质问。
这红酒里的肉桂和水果加的不多,后味有些涩,沈逢西面无表情喝下一口,道:“她不要。”
孟琼的性格他们都很明白。
说多了反而什么也不要,不如依她所愿。
三万对她来说,就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秦简也知道是这么个理由,可还是替孟琼生气,还没来得及骂他,就听沈逢西又淡淡说了句。
“出轨这种事。”
“我做不来。”
秦简这次是真被气笑了:“你别给我说你有什么苦衷或是不得已的理由,我告诉你,你不说没人会知道,别在这装深情给自己看了,离了就是离了,后悔了也自己钻被窝偷偷哭去吧,没人会可怜你。”
沈逢西将喝完的纸杯捏扁,侧眸看了她一眼。
“你跟陈知易还真是般配,话都要说的一模一样。”
“……”
秦简咂嘴,突然很想把这杯酒甩到他脸上。
“没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她从不在乎我,解不解释有什么区别。”沈逢西最后没什么情绪地撂下这句话,看了眼时间,便将纸杯放到她手里,进屋去了。
秦简是真觉得他欠揍。
嘴里不停咒骂他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时间已经很晚,沈逢西要带着佑佑回去,在他临走前,孟琼拿了两个打包的保温箱,送他和佑佑到了车旁:“拿些饺子回去吧,佑佑很喜欢吃阿简包的。”
沈逢西看见那饺子,神色好像有一瞬间的疑惑,但还是伸手将两个都接了过来。
结果,孟琼制止住他的手。
“这个不是给你的……”
沈逢西看着她将另一个稍小的保温箱递给自己,忽然想到了那天秦简发的朋友圈,也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他眸色微沉,什么都没说,接过了。
先将又睡着的佑佑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带,沈逢西这才走到前面,刚要和孟琼说话,却见她手机响了。
“你先接。”
孟琼走到一旁接通电话,那头的摄像师声音洪亮:“孟琼姐,你什么时候来看他啊,喻导演说了,除了你包的饺子他别的什么都不吃。”
喻成在那头抢手机,声音都急了:“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上次饺子喻成没吃上,这两天刚好输完液回家休养,孟琼就主动提议要给他拿些饺子吃。听见对方的声音不再像几天前那样萎靡不振,孟琼轻轻笑了:“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烧好水,这样等下就能煮上。”
原来又是那个喻成。
沈逢西单手插兜,视线看向车副驾驶里那个稍小些的保温箱,眸色更沉了。
合着,他这个保温箱只是顺便准备的。
还更小。
孟琼挂断电话走到他身边,客气说一声:“今天谢谢了,难为你工作这么忙还来一趟。你先回去吧,什么时候不在别墅和我说一下,这样我搬东西就能尽量岔开,以免不打扰到你休息。”
她的语气包括神色都格外平静,也没有刻意疏远。
只是这种毫不避讳的模样,却更显得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
明明才去离婚登记了几天。
她就可以做到如此平静。
沈逢西脑海中忽然掠过了这些年两人相处的画面,他在认真想,到底是哪一刻,孟琼对他彻底死心的,可循环了整整两遍,也没找到任何踪迹。
他语气很淡:“过年那段时间我都不在。”
“好,”孟琼轻点了下,“那我知道了。”
“去接沈俞佑的时候告诉我。”
孟琼一顿,明白他是怕沈母不让自己带孩子走,“嗯”了一声:“如果那时你有空的话。”说完,她后退一步,目送他走。
那模样,生疏的甚至还不如LIBERO的一个客人。
沈逢西开车离开时,孟琼低下头正在回消息,站在那盏路灯下,整个人身上都被打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
驶出很长一段路,沈逢西靠边停下。
他拎着那个保温箱站在垃圾桶旁。
沉默着看了眼这个沉甸甸的白色小保温箱,共有两层,上面还贴着LIBERO的LOGO,唯一不同的是孟琼贴心在把手上裹上了一层海绵套,以防冻手。
她总是这样细心。
这些年一如既往地细心。
但对他的关心却再也不是独一份。
沈逢西最终没扔,转头回了车上,到家后将手中的保温箱直接递给保姆,保姆看到是饺子,还笑着说:“看来先生这是爱上吃饺子了,明天早晨我就帮您煮了您看可以吗?”
谁料想,男人神色冷得要命,薄唇紧抿。
“拿走。”
“别让我再看见这东西。”
保姆愣住了。
这到底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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