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师父他有哑疾,可以用笔写吗?”浩儿稚嫩的声音传入他耳畔。
蓝和迥异的抬头,视线那边的人已站起身来,正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手中的名册差点没滑落在地,半眯的眼睛也支棱了起来,真是一眼惊鸿。
一对俊眉修长如画,一双丹目流波若水,一身雪衣纤尘不染。
但凡好看的男子,多带几分女像,可这人不是,五官朗朗,目光坚定,似乎有琉璃片般的锋芒暗藏其中,仙而不媚,美而不弱。
原来他叫沈琴,蓝和方才就注意他了,因为此人气质太过出众, 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蓝和平时为刘皇后和太子做事,得了不少好处,可他都用在逛花楼上了。
他喜欢美鸨儿也爱俊小倌,但是时间久了,对那些庸脂俗粉也就生了厌。
美艳之人易寻,可仙气到仿佛不食烟火的人,他还是平生头一次见。
这厮是上上品,只可惜是个哑巴,不能叫,即使如此,他还是想拿下。
可怎么拿下呢?
蓝和正绞尽脑汁想着歪主意,周围的“考生”已经开始纷纷“吐槽”了。
“搞没搞错,哑巴也会看病?”
“什么时候做大夫的门槛这么低了?考官,直接把他轰出去吧!”
“对呀,赶快回家给你自个看嗓子吧!”
那些恶语相向的人叽笑一片。
”你们!”
浩儿红着脸正想辩驳,却被沈琴用眼神制止了。
[浩儿,成大事者,要学会忍耐,狗咬你,你还能咬狗么。]
浩儿真是又佩服又无奈,无论遇到多大的耻辱,师父总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每次恼羞成怒的都是自己。
真是皇上不气,气死太监。
他只好咬着牙把后面半截话给硬噎回去了,噎的肺里都气鼓鼓的。
但与沈琴同桌的青衣男子却忍不了了,站起身来大声斥责道,
“仁人君子,必笃于情,笃于情,则视人犹己, 问其所苦,自无不到之处,怎么能如此讥笑一个喑人?!”
这么别嘴的句子,他一气呵成的背完,且语速极快,沈琴有些佩服的望向他。
这男子一看就是来自书香门第,全身都是股书生气,面容白皙,眉清目秀,就是身子骨有些瘦弱。
出言嘲讽的人表示不服,
“我们说的不对吗?一个残废还过来和我们抢饭碗!”
”听他徒弟口音,应该是外地的吧,说不定就是外地来的骗子,你不帮本地人,还替他说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青衣男子气的脸都青了,正要翻出一肚子“名人名言”与他们骂架,蓝和已经想到了“拿下”沈琴的办法。
“啪!”
用力拍了桌子,蓝和大声斥责道,
“住嘴,都是通过第一轮考核的人,哪来的骗子,人家哑了你们非但不同情反而讥讽,真是毫无医德可言,再说就都滚出去!”
这番话说的义正辞严,那几个人只好恹恹的闭了嘴 。
蓝和亲自下台将笔墨纸砚呈到沈琴面前,态度和善。
“本考官便让你破例一次,用笔写吧。”
众人见此场景,都觉得蓝和会对沈琴手下留情,却没想到蓝和又道,
“你就把《针灸甲乙经》的《阳厥大惊发狂第二》篇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吧。”
众人皆惊,《针灸甲乙经》一共十二卷,文字苦涩拗口,读起来都难,更别说默写了。
之前嘲笑沈琴的考生幸灾乐祸的想着,原来这蓝和表面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其实也是想淘汰沈琴呢。
沈琴坐了下来,正要动笔,蓝和伺机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倒着写。”
他表面上一本正经,实则握着不放,食指还在那白玉般的手背上划了两下。
沈琴眉头微蹙,借着挥笔之力,摆脱了那只咸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