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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给皇上添茶的时候,又忍不住去瞄了一眼皇上腰间挂着的那个鸦青色的香囊,绣的是祥云龙纹,虽说不上多活灵活现,但是针脚细密可见用心。
  自从珍贵人做好了亲自给皇上送来,皇上就日日挂着。举手投足间隐隐有桃花清香,所到之处,如沐春风。
  他跟在皇上身边也能日日闻见。
  别说皇上了,就是他一个阉人闻着这花香也觉得天清气朗、畅意宽怀。难怪这几日送来的折子越来越少,也不见皇上生气。
  突然,听见皇上用凌厉严肃的语气说:“即刻宣锦衣卫指挥使曹庚入宫。”
  “是。”
  王安立马下去传人觐见。
  周廷彦端坐在御案前,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俊美的脸上却是一副志在必得之色。
  弘景四年三月二十一日,赵氏组族人以低价强买百姓田地一事败露。
  百姓张伍四因上报地方县衙以及州府衙门无果,上报都察院也无人敢受理。只得赶赴上京击鼓鸣冤。
  张伍四乔装成乞丐一路乞讨至上京,遭到多方阻拦,险些在上京城内被当街打死。幸得锦衣卫赶到,才保住一命。
  锦衣卫将此事上报皇上,皇上震怒。
  天子脚下竟然有此等视人命如草芥之事,皇上下令严查,务必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在锦衣卫的多日审问、盘查之下,竟查出赵氏一族总共强买的田地共有四千多亩,其中半数被赵氏族人孝敬给了赵氏族长,也就是当朝首辅赵允。
  更甚至将不愿卖地的百姓集体活埋,达七十多人。锦衣卫连夜派人去埋尸处,将土刨开,共有尸首七十五具。
  铁证如山
  一时之间,京城官员连忙与赵府撇清关系,生怕被连坐。
  内阁大学士沈翊此时也站出来,告发赵允与其弟弟中书舍人赵蒙相互勾结,私自扣下地方上呈的奏章以及私自下令制作铁券以示权柄滔天。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一时间赵府墙倒众人推,陈年旧事全部被扒了出来,罪行滔天、恶贯满盈。
  终于,三月二十五日,皇上下令,赵氏一族满门抄斩。锦衣卫即刻前往赵府拿人,赵氏一族此刻已全部关押至诏狱。
  不仅如此,陛下下令,命锦衣卫继续深查,随后又从六部委派了十位巡抚前往各地方巡查,力求剿灭这些以权抢地的害群之马。
  皇后于承乾宫闻此消息,当即昏倒过去。
  赵才人听闻自己的父亲也要被斩首,立刻去承乾宫求皇后拿主意,不曾想刚好撞见皇后昏倒。
  赵才人心慌意乱,但还好知道派人去请太医。
  皇后没醒,赵才人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只能坐着哭,承乾宫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不一会儿淑妃和静嫔都来看望。
  静嫔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凡事都依着淑妃。
  “妹妹自知不如淑妃姐姐阅历深厚,行事稳妥,便由姐姐全权做主。”
  “先派人去禀报皇上,就说皇后娘娘晕过去了。再去把安胎药熬上以防万一。
  赵才人也不是太医,不如先回去好好歇息,待皇后醒了再来请安吧,如今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淑妃自然也没有推辞,一开口就大刀阔斧的开始安排,一下就让承乾宫里井井有条。
  赵柔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明白,她在这儿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便对淑妃和静嫔匆匆行了一礼,带着人回去了。
  没一会儿,王太医便来了,马不停蹄的去给皇后诊脉。
  “启禀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是大惊之后的气血突滞引起的晕厥。
  微臣已经施了针,娘娘很快会醒,只是胎气有些不稳,不过只要按时喝安胎药想来并无大碍。”
  淑妃与静嫔皆松了一口气,无事便好。
  “既然皇后已无大碍,退下吧。”
  太医弓着腰退了出去。
  淑妃说完便和静嫔一同走到榻前看了看皇后。
  呼吸已经平缓,想来过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待皇后娘娘醒了,先将安胎药服下再好好休养。”
  淑妃对着佩琴嘱咐到,总不能让他们两个嫔妃一直留在皇后的宫里。
  “本宫与静嫔便先告辞了,若是皇后娘娘有任何不妥,便赶紧派人来告知本宫。”
  “是,恭送淑妃娘娘、静嫔娘娘。”
  送走了淑妃和静嫔,佩琴赶紧回来守在自家主子的身边。又打发宫里的宫女太监各司其职。
  如今皇后未醒,一定不能乱了阵脚。
  突然,皇后的眼皮动了动。
  佩琴连忙对佩芳说:“娘娘醒了,快去把药端出来凉着 。”
  赵婉慢慢睁开眼,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又赶紧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总算能睁开眼睛说话了。
  “扶本宫起来更衣。”
  佩琴大惊。
  “娘娘,您才刚醒,有什么天大的事也要等养好身子再说啊。您得为肚子里的小皇子想想啊,娘娘。”
  赵婉也不管佩琴说了些什么,固执的要起来。
  佩琴无法,只好边流泪边伺候皇后起来更衣。
  一番收拾好了之后赵婉便乘着凤辇去了养心殿。
  御前伺候的小方子见是皇后娘娘亲临,正要上去赔笑着说皇上谁也不见。
  就见皇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跪在了养心殿外。
  现在这天气入春了,可也还是有几分寒凉的。风吹起来也能让人冷的一哆嗦。
  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现在怀着龙嗣呢。
  小方子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连忙进去回禀皇上。
  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佩琴一脸希望的看着他。却见小方子低着头也不敢瞧她一眼,佩琴便知是何意了。
  小方子没说的是,皇上面色冷淡的说,她要跪就让她一直跪着。
  这话要是让皇后娘娘听了当场就得气晕过去。
  所以他只能低着头,在边上站着。
  佩琴面上泪流不止,感受着膝盖底下传来的冰凉。皇上是要逼死娘娘才罢休吗?
  不知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赵柔一听皇后跪在养心殿外,连忙赶了过来。
  脱簪素衣,也跟着跪在赵婉身后。
  小方子想皇后跪着皇上也不理会,再加一个赵才人,想来也无足轻重。
  他若是进去禀报指不定还会被王公公骂没眼力见儿呢。
  何况赵才人tຊ也没说要他通传。
  眼看着太阳慢慢落山了,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佩琴心里难受的不行,眼里的泪也止不住。
  再跪下去,就算娘娘能坚持可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怎么是好。
  皇上的心当真不为所动吗?
  就在她心里愤愤不平之际,赵婉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佩琴大喊:“娘娘。”
  皇后又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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