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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蒜头?”
  “瓣多。”
  “橘子瓣也多!”
  “你不配。”
  “澈澈!”
  “再废话让你见识见识鸡零狗碎的蒜头!”
  “……”
  盛曜迈出去的脚步被由远及近的声音钉在地上,手心濡湿,攥皱了平整的衣角,踟蹰不前,这个似乎不是他要找的欢欢。
  那个总喜欢躲在角落里,连跟人讲话都不敢抬头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轻快的语气,更不会软声软语地跟人撒娇。
  他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是他太着急了,相较于前世,一些事情确实发生了变化,但盛欢怎么可能现在出现。
  按前世的时间算,盛欢应该在五年后出现,他不知道盛欢的妈妈跟盛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盛欢的年纪似乎是跟她妈妈消失的时间对不上的。
  他第一次见盛欢是在盛叙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数九隆冬,盛欢却只穿着单薄的夏衣,倚在盛叙的车边冻的瑟瑟发抖。
  盛叙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报了警就把小姑娘扔在停车场不管了,临走他怕把人冻坏了,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第二天警察就带着盛欢找来了盛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多了个妹妹,盛叙还不喜欢她。
  警方和盛家查了好几年,都没有查明白盛欢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停车场的,亦如当年宋暖消失,成了一桩悬案。
  后来,他在与盛欢短暂的相处中意识到,盛欢和她的妈妈可能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有一个极为不靠谱的系统,叫小七,是她从小抱着的那个玩偶,他偶然撞见两次她跟小七说话,聊着聊着小七就没声音了。
  连系统和高维生物的存在都见识过了,所以盛曜对于自己重生的可能,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点期待。
  虽说盛叙不至于在物质上亏待她,但盛欢过的不算好,她被盛叙扔给保姆照顾,单独给了她一处公寓。
  保姆很尽责,也只是尽责而已,除了每天照顾盛欢的衣食起居,她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于是盛欢平时连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没兴趣关心盛叙的事,盛叙也不喜欢他多问,从停车场那一晚之后,他再次见到盛欢是五年之后,在盛凝的订婚宴。
  宴会厅觥筹交错,盛欢的保姆把她带到后就离开了,小姑娘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手足无措,谁搭话也不理。
  那时的他已经跟盛叙出席过不少商宴,是以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他看盛欢可怜,随手摸了块儿水果糖,把她哄出了宴会厅。
  已经七岁的她瘦瘦小小的,看着不过五岁的样子,被他抓在手心里的小手,目测也就堪堪能握住他两根手指的样子。
  头发很顺,却又黄又软,清晰可见的血管从手腕蜿蜒到手背,在她白的透明的皮肤上看着让人心惊。
  总感觉稍微一用力,不仅能把她的血管捏破了,连胳膊都能给她折断,带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会是盛家养出来的孩子。
  小丫头全程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甚至不敢抬头看人,宴会是在春家的伴山庄园里举办的,给客人准备了很多休息室。
  他没有领她去休息室,他告诉盛欢,如果累了,可以先去他的房间休息一下。
  他有自己专属的房间,没人敢不经他允许进去,盛欢在他那里不用担心遇到不认识的人。
  可能是兄妹之间那份神奇的血缘,对所有人都戒备的盛欢,偏偏被他一块儿糖哄走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盛欢选择相信他,仅仅是因为冬日里,来自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份善意,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一路上他问一句,盛欢答一句,这时他才知道,盛欢跟他在同一个学校,他在高中部读高三,盛欢在小学部读三年级。
  小学部跟高中部和初中部隔着一条马路,但用天桥连通起来,他告诉了盛欢他的班级,让她有困难可以去找他。
  本是好意的举动,实实在在让他悔不当初。
  他告诉盛欢时,就猜到了盛欢有麻烦也不会来找他,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盛欢在学校的情况,也去找过她几次。
  在盛家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丫头,在小学部却是相当耀眼的存在,一提盛欢的名字,在低年级的学生教师以及大部分家长之间,没有不认识她的。
  小学组的各种知识类竞赛,盛欢可谓相当能打,自己学校举办的那些,她甚至还能跟高年级的碰一碰。
  他们所在的这种重点私立学校,为了学校在外的名气,从一年级学习进度就很快,在他们学校全科A+的成绩,含金量是相当高的。
  小天才的名声很响,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天才,也没有人把她与盛家那个木讷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他好几次去找她,她放学总是最后一个走,会刻意避过人群,走路都是沿着路边低着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盛欢第一次主动去找他是在他高考结束那一天,盛欢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他高考结束就要出国。
  他开完班会出来,盛欢等在他教室门口,他很骄傲地给他的同学炫耀,三年级的全市第一,那位全科A+的小天才是他妹妹。
  难得怯懦的盛欢很给他面子,笑容灿烂地抬头跟他的同学打招呼,甜甜地喊他们哥哥。
  他以为胆小怯懦的小姑娘会慢慢开朗起来,现实给了他一个可笑的反转。
  他们两个在学校门口被绑架,歹徒的目标是他,盛欢是被他连累的。
  不可否定她的系统小七确实不靠谱,但终究是来自高维的智慧产物,在系统加持下,盛欢要害被捅了两刀,还不至于威胁生命。
  盛欢若是不管他,小七一定能帮她支撑到警方找过来,她却偏偏帮他挡了一刀。
  她挡的这一刀,惹怒了绑匪,瘦弱的小姑娘被绑匪掐着脖子按在地上连捅了好几刀。
  他也被绑匪的同伙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沾血的刀子没入她小小的身体又裹着殷红的鲜血拔出来。
  粘稠的血液带着她一点点流失的体温,掺杂着泥水在她身下蔓延开,满目的红色刺痛他的眼睛他却无能为力。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青苔横生,纵横交错tຊ,明明是夏天,他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四肢百骸冷的麻木。
  彻骨的冷意中,他唯一感受到的温度却是他妹妹的血,是从盛欢身体中不断涌出,最终夹杂污泥流过他指尖的血。
  小七甚至顾不上掩盖她们两人的身份,被盛欢傻乎乎地举动气得又哭又骂。
  在小七的骂声中,他知道,原来盛欢不管他的话,它能帮盛欢止住那两个刀口的血,能给她制造死亡的假象。
  绑匪被会动会说话的娃娃吓坏了,他们把小七撕碎,发现那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
  他已经顾不上那群发疯的亡命之徒,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擦去盛欢脸上的血迹。
  问盛欢为什么不听小七的话,为什么要帮他挡那一刀,血将流尽的小姑娘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
  正相反,她很开心,盛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说,哥哥给的糖很甜……
  这个世界没有人喜欢她,她要去找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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