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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退回到成轩上楼时。
  从转身往楼上跑的那一刻,成轩就没想中途躲起来,他要回到18楼去找那个男人。
  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男人面前时,男人看起来似乎更糟糕。
  男人还是像原样被绑着,只不过那个小碟子已经四分五裂,其中的一块正在男人嘴巴里叼着。
  他尽力地蜷着身子,试图将那块碎瓷片扔进手里。
  成轩有恃无恐地走到男人身后,捡见男人扔偏了的瓷片,他看着男人嘴巴周围细小的划痕和碎渣,心情愉快地坐在了男人对面。
  他盘腿坐着,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放松,但说出的话却惊人的毒辣:“我是来杀你的。”
  都说小孩子是最纯粹的,这份纯粹不只有洁净的善良,还有天真的恶毒。
  说着打杀的话,成轩语气中的真诚让人十分笃定他的真心。
  听到成轩的话,男人甚至忘记了害怕,他很是不解:“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我也没欺负过你。”
  没等成轩回话,男人突然猥琐地笑了,他的目光似是打量,又像在调笑:“怎么,因为那个臭娘们儿?你也看上她了?想英雄救美吗?”
  “这么大点的小孩,毛都没长齐,已经开始想女人了哈哈哈,”男人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话,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男人这些恶心话语更加激起成轩的愤怒,他来到男人身后,一刀切下了男人的小拇指!
  “啊——”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还没吐完,便感到钻心的疼。
  见男人闭了嘴,成轩才又坐到了他对面,球球也与主人同仇敌忾,压低声呜呜叫着做警示状。
  “再从你的臭嘴里听到一句恶心话,我就再剁你一只手指头。”成轩平静地说。
  男人的话实在是玷污了成轩的感情。
  对他来说,高歌像从天而降的救世神,更像时刻保护自己的母亲。
  他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母亲。
  男人被迫冷静下来,但他实在敏锐:“小孩,你怎么一个人来的?难道她死了?”
  成轩的刀又一次斩下了男人的无名指,他也不想这样,但这个男人实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在想怎么杀你,”成轩开始讲述,“但刚才上楼时,我想放了你。”
  “我甚至想,求求你去救阿姨,”成轩笑了,笑得很灿烂,“但见到你的时候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还是很想杀你。”
  男人很无语,这个小孩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但他却又反抗不了,这仇他记tຊ下了!
  “到底为什么?”男人放缓了语调周旋着。
  成轩很坦率地说出了原由:“从你踢开门的一瞬间,我就站在门口了,一直看你被阿姨打败,我才出了声。”
  “我觉得你很丢脸,又很害怕。会不会因为你,阿姨就不想要我这个和你一样性别的孩子。”
  也许面对仇人才是最愿意剖析自我的时刻,憋了很久的成轩终于在此时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烦恼。
  “我也想变得很厉害,可以当一个保护别人的人。这样也许妈妈就不会死,爸爸也不会死,这样阿姨就不用挡在我前面,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一直逃跑,可我为什么才十岁呢?”
  他并不在乎男人有没有听他讲话,他只是压抑了太久,不吐不快。
  男人却并不共情,他只觉得莫名其妙:“那关我什么事?”
  “你想欺负阿姨,我都看到了!”成轩咬牙切齿,“不过你没什么本事,阿姨比你厉害多了。”
  这下男人不满了:“小孩你懂什么!我只是没防备,硬碰硬她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成轩冷漠起身,球球亦步亦趋跟着。
  此时他比跪着的男人高出一些,拿着手中的刀比比划划,最后确定了,要从天灵盖直直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高喊:“高歌知道你要杀了我吗?”
  果然,成轩犹豫了。
  男人见奏效,紧跟着又喊:“她如果知道你杀了我,一定不会继续留你的!她肯定赶你走!他亲口说过要放了我,但你现在就是在和她对着干!”
  “她一定会赶你走!”
  男人的话正是成轩所担心的,他知道阿姨的善良,和阿姨如果知道了他是这么坏的人,还会让自己留下吗?
  看出成轩的动摇,男人转变了语气,放低了姿态说着:“小孩,你既然都有杀人的勇气,还不如现在下去帮你的好阿姨,我听你的意思,她现在很危险呐!”
  “要不然,你把我放了?我去帮你们!”男人煞有其事地说。
  成轩狠狠剜他一眼:“不用你假好心!”
  “我不叫小孩,我有名字,你记住了,我叫成轩!”
  成轩语气不善,男人却阴恻恻地笑了:“你也记住了,我叫沈鹤。”
  我会去找你的,男人心中暗暗说着。
  几番纠结,成轩还是没下手,他捡起一块碎瓷片放进男人手中,故意使着劲按向断了手指的伤处:“帮你一把,自己逃吧。”
  成轩深深看了一眼沈鹤,留下一句话,便急步下楼。
  “如果我长大了还能遇到你,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
  听完成轩的回忆,高歌默了默,挑着重点回答了成轩。
  “首先,我不会抛弃你,”高歌郑重道,“哪怕你刚才真的杀了他,我也不能抛弃你,因为你还小,没有自保能力,我离开你和杀了你没有什么区别。”
  “其次,我很欣慰你最终决定放过他。虽然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考量,但我相信,你的内心还是一个善良的小朋友。”
  “最后,希望你不要太冲动,”高歌脸上浮现担忧,“可能你觉得他被绑着,所以没威胁,但如果他早已经解开了呢?以你的现状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所以,阿姨希望你保护好自己,”高歌叹气,她的声音很轻,“杀丧尸是为了自保,但滥杀无辜就失了人性。”
  成轩小声嘟囔:“可他不无辜啊。”
  “当死亡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太重时,让他死亡就是让他变得无辜。”
  话题太过沉重,高歌想,成轩还需要时间消化。
  于是她故作轻松道:“好了,我们去拆盲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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