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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李依楠现在词藻丰富到可以吞没自己,她在副驾驶座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和后排的小姑娘对视。
  早在看房子的时候,瓮妍就说过了,她前夫在澜庭,她怎么能就没想到,她前夫可能是潘丞喻呢?港市也太小了吧!
  该死,百度也并没有告诉她瓮妍的前夫是谁。
  她头轻轻地撞击玻璃,试图让自己原地消失。
  “阿姨好~”奶团子朝她打招呼。
  李依楠微微欠身,将领子抬高,挡住自己的脸颊,“你好呀。”
  “妈咪,我见过这个阿姨,那天从爸爸房子里出来。”
  *
  江笑在图书馆后门又等了两周,都没再见过爱德蒙,她设想了好多种可能。
  “他转学了?”
  “他被老师发现了?”
  “他近期高考在即,学习太忙,凑不出来时间?”
  她每次来到后门,都会写好纸条塞进门缝那边,预想他哪天来看到应该会再联系她的。
  可是,整整两周,爱德蒙就是这么凭空失踪了。
  江笑不再往图书馆去,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吧,就算那人再去,她也不要像上杆子倒贴一般,她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有天她们班正在上晚自习,后门有同学小声讨论。起先她并未在意,后来女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大,邓冉玉独特尖锐的嗓音不时传进江笑耳朵里。
  “他现在早就说话了。”
  “我听说好多女生喜欢他!”
  “简直不要太帅好吧!全年级第一耶!”
  “怎么会来我们初中部?”
  邓冉玉小团体里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长起身去制止她们。江笑回头,后门那边有个男生经过,全班都闻声看过去,江笑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后门,电石火花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人好像朝她看了过来。
  ......
  陈修阳现在来找江笑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每天都要见面,有时候她都快要睡了,陈修阳突然一个电话就把她叫下楼,大多时候也没什么事,就是安静的陪他吃一顿快餐,随后他再开车离开。
  “你干嘛不自己吃呀。”这天她终于没忍住朝驾驶座的人问了出来。
  有人正在小口的呷着汤,闻言有一顿,随后神色又恢复自然,“自己吃不够香。”
  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活体下饭菜,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每次来找她的时间算不上好时候,就比如说现在,副驾驶上的人已经打了四个哈欠了,只是这个时间还是他每天紧赶慢赶出来的结果,他只能这么自私的霸占她,他实在不想让稍微进展点的关系再次冷却下来,就好比说高中那年......
  那时候他对母亲这种不给他商量就直接帮他请假的行为非常生气,但是医生保证三天就能出院,他才忍了下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还有后期的卧床修养。
  那时候正值如狼似虎的青春期,稍微的一刺激,一摩擦都会让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他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坐牢老人,每天清汤寡水的待在屋里,关于江笑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无聊的时候,他就只能看枯燥乏味的纪录片来排解时光,从撒哈拉沙漠到塔科马干沙漠,从北疆到南疆,从漫漫黄沙到沙丘连着沙丘的热风热浪,句句不提某人,句句都刻着某人的影子。
  他每天都会按照医生的要求定时定点的擦药,等到他看完所有的纪录片,完全弄清楚骆驼对游牧部落的重要性,弄清楚沙漠里也是有草的这件事之后,医生终于对他大赦免罪,宣布他可以回学校上课。
  突然出狱的自由人,像是不落地的鸟,到处乱飞却没有目的,他回到图书馆呆了一下午,在后门看到一地的纸条,他小心翼翼的按着时间顺序从最早留言先看起。
  他和写纸条的人一样,又经历了一次想念。
  看完所有纸条,陈修阳体内的沙丘就像是没办法控制一般的疯涨,差点淹没自己,他揣着纸条就往初中部去。
  他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
  到了她们班门口,被后门的一些女生发现,有人在朝他窃窃私语,他熟视无睹,目光精准捕捉到那个马尾辫女生,他体内的细胞在推着他跃跃欲试。
  等到马尾辫的主人转头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他瞬间乱了分寸,平静却又狂躁。
  视线被一个陌生的女生挡住,那女生笑的一脸娇羞,“陈修阳学长,你是看到我给你写的信才来找我的嘛?”
  陈修阳一晃,教室内马尾辫的主人已经又低下脑袋继续写作业,陈修阳将视线转向站在面前的陌生女生。
  他抽屉里确实有不少女生写来的信,但他都没有拆开过,这次回来他教室都没回,先去的图书馆,所以谁给他写了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显然是个误会。
  *
  这天,江笑正在上班,接到了李依楠下班约会的电话,她想了想三人好像也很久没见了,于是欣然接受,刚挂了电话,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进......”江笑说完就忙手头上的活,一时间没有抬头。
  门那边有人影一直晃动,但迟迟没有走进来,江笑抬头。
  “您好。”女人戴着大大的棒球帽,遮住面颊,她不时低头看向脚尖,双手来回搓动。
  仅仅只是一眼,江笑就有很强tຊ烈的预感,她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拉开凳子。
  “您好,我是曙光社区的江笑,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她把女人身后的门关上。
  空间封闭,一下子安静下来,女人局促不安的心情也有了着落,她咬着下唇,思索一番,一开口声音特别小,“我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的。”
  江笑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她的预感没有错,这就是之前打来电话的受害者,江笑一时之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不敢大动,生怕吓退她。
  “嗯,我记得你。”她拉开柜子,拿出一次性水杯倒水,她示意女人先坐。
  女人戴着口罩,就算是坐下来,也没有把帽子拿掉,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警惕与不安。
  江笑把凳子挪过来,坐在女人的对面,她没有着急进入正题,她知道此刻要先让对方充分放松下来。
  已婚女人的软肋是什么,无疑就是孩子。
  她看到女人手机屏幕上一个穿着舞蹈练功服,笑的一脸灿烂的女生。
  “这是您女儿吧,长得真漂亮。”江笑缓缓开口。
  女人先是一愣,把手机翻转过来,她明显不想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但是提到女儿以后,她终于有了更多的动作,缓缓的转动手里的纸杯,卸下肩膀,随后抿了一口水。
  “她很喜欢跳舞,梦想就是考到北京舞蹈学院。”
  “马上要高考了吧?”
  “嗯,这段时间就在准备去北京考试。”女人拿下了帽子,她眉眼间都是柔软。
  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这种柔软,江笑看的心疼。
  “你会陪她一起去吗?”
  江笑话一出,女人原本闪烁的眸子变得昏暗起来,她低垂下眼睑,明显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话题。
  “我......我可能腾不开时间,她爸爸会陪她去。”
  终于,话题引到那个畜生身上。
  “她爸爸对她怎么样?”江笑没有再兜圈子。
  “在钱上边对孩子是很大方,只是他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孩子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跟他也不亲。”
  “他最近一次打你是什么时候?”
  女人猛然间抬眼,对上江笑的视线,那是一双饱受折磨摧残之后,变得不自信的眼神。
  “上周四......”
  江笑算了算,那正是女人给她打电话的那天,随后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他知道你联系我们了吗?”
  女人惊恐的摇头,“不,那倒不是,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变态!他打我从来没有原因,也不分时间!”
  女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手臂一晃一收间,江笑恍惚看到她手腕深处有青紫色。
  她放下水杯小心询问,“姐,我能看看你的伤吗?”她知道这个要求不礼貌,可是想要留下证据,必须直视这些伤痛。
  女人像是在思考,江笑朝她点点头,“我会帮你的,让你和你的孩子以后都生活在安全的环境里,不再受到折磨。”
  女人缓缓抽出衣袖,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
  *
  这次三人都准时到达约定好的火锅店,李依楠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连她最爱的牛骨髓都快煮老了也没见她动筷子。
  思文手背抚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阳了?”
  依楠用筷子搅着面前的芝麻酱,放嘴巴里嗦了嗦,“比阳还可怕。”
  江笑开玩笑道:“支原体?甲流?”
  依楠依旧萎靡不振,唉声叹气,“姐妹们,我摊上事了,我......”她言简意赅的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件。
  对面的俩人嘴巴张的圆圆的,土豆煮的软烂在锅中,汤底都变得浓稠起来,也没有人去夹。
  “那她女儿说你从她爸爸家出来的,你怎么解释的?!”江笑听得惊心动魄,她知道她的小姐妹一向生猛,但是没想到她生猛到如此地步。
  “我的解释是我带客户看房子,并不认识她们口中的潘丞喻。”
  江笑咂咂嘴,“你这个借口好拙劣啊。”
  “我不是着急嘛!紧急情况下我脑子根本没办法转圈。”
  思文打断她俩,拿着漏勺捞着锅里碎了的土豆片,缓缓开口道:“你不都说了是前妻,她已经无权干涉前夫的私生活了,所以你就算天天跟潘丞喻睡觉,那又怎么样呢?”
  此话一出,正在挣扎的二人缓缓转动脖颈,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思文......
  “夹到了,面了的土豆你们谁吃?”思文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话题中心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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