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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萧珩就发起高热。
  谢清黎出身杏林世家,自然知道这有多危险。
  衣不解带地守着他,时刻用打湿的帕子帮助他降温。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的体温都没有下降的趋势。
  年儿被派去厨房煎药。
  谢清黎眼见着萧珩的伤口,有化脓的迹象,立即起身去厨房,想改药方里的一味药。
  陆若檀早就派了丫鬟,盯着西院的动静。
  一听说谢清黎去了厨房,立刻就动身来了西院。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门口守夜的高严也不敢硬拦。
  就这么让她闯了进来。
  屋里一股浓重的药味,萧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迷蒙,正坐在床边出神。
  陆若檀放轻了脚步。
  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珩哥哥你醒了!还难受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萧珩感觉浑身发冷,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月影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听到陆若檀的声音,恍惚着嘶声问:“清黎,你去哪了?”
  陆若檀的表情僵住了。
  她意识到萧珩现在目光涣散,正是神志不清的时候,甚至连人都看不清。
  心中瞬间有了计划。
  学着谢清黎说话的语调,她稳住狂跳的心脏,尽量用清浅的嗓音说道:“我是清黎,你哪里难受?”
  萧珩得了肯定的答案,站起身朝她走去。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陆若檀上前一步,故意撞进他怀里。
  萧珩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牢牢钳住陆若檀的肩膀,“清黎,你忘了你师兄,看看我好不好?我比他好,你看看我。”
  陆若檀的肩膀险些被他捏碎。
  死死咬住牙才稳住声调:“那若檀怎么办,你不想娶她了吗?”
  萧珩的双眸如同浸在水中一般潋滟,剑眉压星目。
  向来凌厉的面容,此时因为受伤而柔和了不少。
  “若檀?对了,还有若檀。哪怕我说要跟你和离,娶她为妻,你也一点都不在乎。清黎,你早就想离开我,去找你师兄了。”
  陆若檀眸光闪动。
  许久之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放柔了嗓音哄道:“我不走,我是你一个人的。”
  萧珩的眼睛一亮,紧接着整个人便脱力,陷入朦胧的恍惚之中。
  到了下半夜,新的药方,在谢清黎的亲自照看下,煎成了汤药。
  她端着碗匆匆赶回西院。
  门口是萧珩的贴身小厮高严在守着。
  见谢清黎回来,表情尴尬地低声禀告:“少夫人,方才表小姐来了,说是做了噩梦,非要见少爷一面,小的……小的拦不住。”
  谢清黎眉心一跳。
  她示意高严自己知道了,端着药快步进了屋。
  地上散落着几件裙衫,陆若檀身上的里衣已经褪了一半。
  香肩半露地靠在床栏上,萧珩的脸就埋在她脖颈处。
  听到谢清黎的脚步声,陆若檀才一脸惊慌地,轻轻去推萧珩的肩膀。
  口中柔声劝阻着:“珩哥哥,你别这样,表嫂回来了,叫她看见了不好!”
  萧珩像是不为所动,依旧埋在她的肩上。
  谢清黎看清这一幕的时候,像是在三伏天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凉透。
  连血液都被凝住,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连呼吸都忘了,直到窒息感传来,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陆若檀满脸通红,挣扎着想站起身,口中嗫嚅着解释:“我、我只是想看看珩哥哥怎么样了,却没想到他会这样……”
  她的话,将谢清黎的理智拉了回来。
  萧珩的身体,因为陆若檀试图起身的动作,突然朝后倒去,软塌塌的,像具尸体一样。
  又因为陆若檀揽着他的手,碰到后肩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萧珩缓缓睁开双眼,因为疼痛清醒了几分。
  看清眼前的情形,剑眉蹙起,声音嘶哑,“若檀?你怎么在这里?”
  陆若檀一哽。
  谢清黎脸色惨白,在一片寂静中嗤笑一声:“你问错人了,不该在这里的人应当是我。”
  萧珩不明所以。
  正想询问,谢清黎就已经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屋子。
  她以为自己会哭的,伸手摸了摸脸颊,却是一手的干爽。
  原来人在大悲的时候,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月色清冷,照在身上,谢清黎渐渐冷静下来。
  她怎么会错以为,萧珩是在乎她的呢?
  错就错在,她会觉得萧珩,能顾念这五年的情分,给彼此一个体面的结局。
  “叮——”
  一枚飞镖突然间插进她身前的假山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谢清黎下意识停住脚步。
  一道黑影从假山的缝隙里闪出来。
  是那个想杀她,却被她种了幽冥蛊蛊的男人。
  他的脸黑得能滴水,死死盯着谢清黎。
  半晌才恨声道:“我不杀你,把解药给我。”
  谢清黎回过神来,知道他已经确认了,身上的蛊无人能解。
  这蛊每三天就要用药压制一次。到天亮的时候,刚好就是第三天了。
  男人见谢清黎不出声,以为她想要挟自己。
  奈何现在他的命握在她手中,只能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调。
  “我叫鬼泣,你把药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谢清黎轻轻摇了摇头:“我救了你一命,但你却想杀我,我信不过你。”
  鬼泣的表情一僵。
  他知道自己不讲道义,理亏地偏了偏头,“那你想怎么样?”
  身后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谢清黎回头,隐约tຊ看到萧珩追来的身影。
  她心中堵着一口气,不想再听他的狡辩。
  于是压低了声音,快速地提出请求:“你先带我离开这里,能做到吗?”
  鬼泣嫌弃地扯了扯唇角,毫不客气地拎起她的衣领:“我既然能进来,当然就能离开。”
  说话间脚下发力,接着假山的高度,几下就飞身上了房檐,带着谢清黎快速离开了国公府。
  萧珩忍着高热的晕眩,和伤口的剧痛。
  好不容易摆脱了陆若檀的纠缠,看到的就是鬼泣和谢清黎,一起离开的身影。
  他顿了片刻,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假山上。
  那个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大师兄吧?
  提出和离的人是他,可迫不及待的那个人,明明就是她谢清黎。
  无力的感觉席卷心头,萧珩的身形晃了晃,再也强撑不住,倒在了假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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