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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庭鹤周身透着从未见过的狠戾。
  他自当了这左相以来,从来都是噙着笑,或浅淡或疏离,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可独独碰上宋婉江,他便容易失控。
  “谁让你动她的?”
  阴鸷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宋婉江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软下半分。
  “本相问你,谁让你动她的?”
  凌霄见状拔出长剑,白光瞬间闪到宋婉江的脸上。
  “我今天就算掐死她,大人你奈我何?”
  冬青赶忙冲了上去,怒气冲冲地对上那出鞘的利刃。
  “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只是好意来看看夫人,真的没有惹恼夫人啊...”
  “确实没有惹恼我,只是想让我死罢了。”
  宋婉江看着挡在她前面的冬青,手一松,顺势将冬青拉到身后。
  凌霄这人眼里没有好坏对错,只凭着魏庭鹤的脸色和吩咐做事,所以那剑会不会真的刺过来,她没有把握。
  “夫人何必污蔑我们姑娘!”
  青禾赶忙上前扶住泫然欲泣的秦诗诗,大声呵斥。
  “您已经是左相夫人了,又何必处处和我们姑娘过不去!何况我们百花阁何时与夫人有过来往,不过只是想安稳过日子罢了!”
  “与我确实没有来往,但我的丫鬟呢?”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宋婉江丝毫没有因着那长剑软了语气,只是突然看向了魏庭鹤,眼神里多了几分嘲讽。
  “大人应该也觉得没有吧,可青禾腰间的香包,是我做的。”
  她在宋府闲来无事时便会做香,偶尔寻些简单的东西,调出来的香味都比外头卖的好闻。
  前几日她翻出自己存下的干花,又从语秋那配了几样药材,做了好些个香包赏给了身边的三个丫鬟,冬青和白芨的送给了同院里的姑娘,唯独莲心的,挂到了青禾的腰间。
  莲心不能直接去讨好秦诗诗,但一个精致的香包,却能让青禾多看两眼。
  而魏庭鹤却没有因着宋婉江的这句话看向青禾,反倒目光下意识落向了她的腰间。
  平日里他从未注意过宋婉江的手艺。
  可入眼的,却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且上头的样式,不像是女子的配件。
  魏庭鹤的眼神越发寒凉,瞧的人如坠冰窖。
  “那又如何?本相同你说过不会包庇任何人,眼下你还要闹什么?”
  顿了顿,魏庭鹤靠近了一步,又接着说道:“或者说,你在为谁闹?”
  这约莫是屋子里的人第一次瞧见魏庭鹤的这副模样。
  连一旁轻声抽泣的秦诗诗也收敛了声音,瞪大着眼睛瞧着那狠戾的男子。
  “你待在本相身边究竟有何不满意?过去那半年是本相冷落了你,但近来本相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你示好,你...”
  魏庭鹤的话音未落,秦诗诗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咳嗽,似乎快要晕过去了一般,惊的青禾赶忙回过神,又冲着魏庭鹤哭诉。
  “我们家姑娘自那年救了老夫人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眼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奴婢不敢求夫人接受姑娘,但还请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高抬贵手,不要再迁怒我们姑娘了!”
  屋子里原本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但宋婉江却有些想笑。
  果然,魏庭鹤在听见这话后软了些神色,看向了一旁虚弱的秦诗诗。
  “先扶你们姑娘回去,若是伺候不好人,你们这条命不要也罢!”
  “表哥,诗诗怕你冲动,咳咳...诗诗想,想陪着你...”
  宋婉江突然就明白了之前离开宋府时,吴锦然对她说的那些话。
  原来他从第一眼就看明白了,魏庭鹤,不是她的良配。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耗下去。
  何况她近来的身子不见得比秦诗诗好多少,与其在左相府里白白消耗精力,不如趁着吴锦然在,早些回宋府替母亲和弟弟做些打算。
  想罢,宋婉江轻轻一笑,是释然,亦是解脱。
  “魏庭鹤,我们和离吧。”
  屋子里突然静的可怕,连凉风都似乎窒了一瞬。
  魏庭鹤长眸微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
  “我说,魏庭鹤,我们和离。”
  魏庭鹤的视线又落到了她腰间的玉佩上,只是那玉佩上头,被宋婉江白皙的指尖在轻轻摩挲着。
  下一瞬,魏庭鹤甩袖而去,没再留下只言片语。
  而宋婉江冷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片刻,转身准备进里屋。
  “冬青白芨,把秦诗诗赶出去。”
  “你敢!”
  青禾尖锐的声音响起,宋婉江突然停下动作,拿起旁边桌上的茶盏,朝着出声的人狠狠砸了过去。
  里头还泛着温热的茶水顿时撒开了一片。
  有些许泡开的茶叶还落到了秦诗诗的额头上,配着那张红肿的脸,颇为滑稽。
  宋婉江还觉得不过瘾,又拿起了茶壶,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再次砸了过去。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秦诗诗似惊喜似恼怒的复杂面色,宋婉江像在看戏里的疯子一般,站着瞧了片刻,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沾了些水的指尖。
  “魏庭鹤好像忘记把你带走了,你还不滚,是想让我再掐你一次吗?”
  秦诗诗听罢,顾不得丢脸,就着青禾的手踉跄站起。
  白芨更是直接从外头寻了把扫帚打了过去,整个院子里都是秦诗诗主仆的尖叫。
  而一旁的语秋却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心中自宋婉江动手后,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可她始终都想不透彻。
  直到宋婉江将她唤回了神,她才跟着进了里屋。
  犹豫了片刻,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夫人瞧着,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他眼里没我,我为何要难过?”
  宋婉江眨了眨眼,直到外头那尖叫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开口。
  “我还有母亲,还有弟弟,我不是只围着他转,何况在这场赐婚里,我从不是理亏的那个,我带着真心而来,所以走到这一步,不应该是我难过。”
  顿了顿,宋婉江盯着语秋,又认真说道:“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但是万一前路走不下去,你也不要放弃自己,你是我们都敬佩的姑娘,你有让人称赞的本事。”
  “夫人...你,你看出来了?”
  语秋因着紧张开始结巴,一张脸被涨的通红。
  “偶然瞧见过一次,你看柳至的背影,与我曾经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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