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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们也曾十里红妆。
洞房花烛,谢承严见他亲手雕刻的一支羊脂玉簪给了苏月泱,承诺说——
“月泱,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的荣幸,ʟʋ我愿生生世世都只要和你在一起,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这羊脂玉簪给你,以后你想见我,那你就托人把这东西交给我,我无论在做什么,亦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来见你。”
都说回光返照,会浮现最美好的记忆。
可记忆越暖,此刻就越疼。
苏月泱收回向外的视线,她捂着帕子咳了又咳,血透过帕子,沾得她满手是血。
楚鹤汀拿出干净帕子帮她擦血:“还要见他吗?”
苏月泱缓了良久,才抬手颤抖着从头上拿下羊脂玉簪,递给楚鹤汀,哑着嗓子央求。
“楚神医,你能帮我把这个簪子给他看吗?就说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他一定会来的。
说完这话,已经耗尽了苏月泱的力气,她靠在轿子上疲惫缓着。
楚鹤汀抿唇接过簪子,他不认为这簪子能带来谢承严,这七天,他派过去解释的人全部吃了闭门羹。
但眼见着苏月泱奄奄一息,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楚鹤汀穿过人群,公然挡在了谢家的大门前。
在谢承严的冷脸下,将羊脂玉簪递出:“你不能娶朱玉香,之前苏月泱失踪,就是朱玉香设计的。
“苏月泱要死了,她叫我把这簪子给你,你跟着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谢承严却冷笑一声,拔刀刺向楚鹤汀:“你少妖言惑众!别以为你给宫里的贵人问诊,我就不敢动你。”
“苏月泱若真有脸,就亲自来对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将私情颠倒黑白!”
不远处,这一字一句尽数落入苏月泱的耳朵。9
她眼眸震颤,脸色愈发惨白。
谢承严明明曾经承诺过,拿出羊脂玉簪,他无论在做什么,亦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来见她。
为什么现在又不算数?
“呕——”
鲜血连续呕出,忽得怎么也止不住。
脑海也变得昏沉,隐约间,突然谁在喊——
“苏月泱!醒醒!”
她睁开眼,对上楚鹤汀担忧的眼神。
“我马上带你回医馆,说不定还有法子……”
“不必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楚神医,你已经尽力了,我当初不过是在冬日里给了你一根人参,所谓的救命之恩,你早就已经还给我了……”
她的双瞳逐渐泛灰,显然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说这话,可她的目光却怔怔望着谢府的大门。
那里,谢承严正抱着穿着凤冠霞帔的朱玉香,一步一步走进府。
“滴答,滴答”
无数的血泪不断涌出,渐渐地苏月泱的视线都变得红色的一片。
可她还是看着那边,声音明明很轻,却字字泣血——
“我少时曾读到兰因絮果,总觉得可惜,可如今……原来年少情深真的会走到相看两厌。”
“成婚三年,我爹娘问斩,他不过护了我一年,就初心负尽!”
“……真是个笑话啊。”
话落,她的三千青丝竟然寸寸发白!
“别说了!”
楚鹤汀擦着她唇边的血迹,却怎么都捂不住。
她的唇,她的眼,她身上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的鞭痕,竟然全都在流血!
鲜血浸透衣裳,甚至染红了楚鹤汀的胸口!
行医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到底是怎样的悲伤?
却见苏月泱摇了摇头,忽得伸手抓住他:“楚神医,你能不能……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楚鹤汀握着她颤抖的手,忙应下:“你说。”
苏月泱再次看向大门,那里已经没有谢承严的影子。
府邸里外却热热闹闹,都是捡钱,说着讨喜话的百姓——
“百年好合!”
“锦瑟和鸣!”
“子孙满堂!”
苏月泱的眼中一点点积聚着恨意:“我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要他看着我的伤痕,要他一辈子记住,是他和朱玉香逼死了我!”
“你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毁了你最后的体面!”楚鹤汀惊怒。
苏月泱却死死抓住他:“这是我最后的遗愿……求你了……答应我!”
楚鹤汀凝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他悲恸地哽住嗓子。
许久,才艰难开口:“好。”
话音一落,苏月泱的手就缓缓垂了下去,没了气息。
可到死,都没闭上泣血的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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