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坐在座位上，对着一页笔记不知道看了多久，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内心反复横跳数遍，却始终迈不开脚。
他发现，连对她解释的身份都没有。
猛地一合上课本，他倒头趴在了桌面上，闭目养神。
冷静了没一会，周牧就走到了他座位边，踹了踹桌腿，嘿了一声。
祁渊撩起眼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神色恹恹地问：“做什么？”
周牧就是单纯闲得蛋疼，在这个破考场没几个人是他认识的，想聊聊天都没有机会。
围着他坐的那一圈还在抓紧时间复习，简直要窒息。
他烦躁得东张西望，却看到了他那个时刻保持肩背挺直、不是看书就是学习的前桌竟然在这一刻倒下了！
所以，他特意来关心关心：“考砸了？”
祁渊将脸埋在臂弯里，不想说话。
周牧只当是他默认了，毕竟他才转来几天，课都没上几节就要月考，能不考砸才怪。
难得看到他这副颓靡的样子，周牧感到还挺新奇，不过还是要关爱一下新同学的：“砸了就砸了呗，我数学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可以来问我。”
臂弯里的脸轻轻笑了一声。
周牧又自顾自地说着一些学习心得，颇有一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祁渊被他吵得有些不耐烦，坐了起来，淡淡地看他：“不需要。”
“靠！老子好心帮你呢，你傲娇个屁啊！我看你到时候考多少分！”
祁渊弯了弯唇，说：“嗯，那你到时候看。”
周牧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嘚瑟个什么劲，不想再看到他，又不想回去被一群书呆子围着。
他咬咬牙又忍了下来，随便扯了个话题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结果人家根本心思不在这上面。
烦死了，他堂堂小周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周牧盯着他的后脑勺，像是要盯出两个血窟窿，说：“睡死吧你！我去找许昭昭和江挽月。”
他刚走，身后的人就立刻坐直了身体，说：“等等。”
周牧没好气地回头，“做什么？”
祁渊已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淡声说：“一起，我顺道去厕所。”
“……？”
周牧瞅了他两眼，感觉他今天有点毛病在身上，不过两人还是一同出去了。
两人饶了大半个教学楼，终于在某个班的走廊上，看到了江挽月、许昭昭和王丽丽站在一块儿聊天，少女们青春靓丽的脸庞迎着恣意的微风，笑容如倾洒的阳光般绚烂。
周牧厚着脸皮挤到了女孩们之间，嘴角勾着轻佻浪荡笑意：“美女们在聊些什么啊，加我一个呗。”
“……”
三个女生顿时无语，周牧无视左边许昭昭、右边江挽月的冷眼，去逗王丽丽：“Lily啊，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腼腆的王丽丽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又瞄到了走过来的祁渊，她心中警铃大作，转头就跑了，跑得飞快。
“……”
许昭昭去掐他的脖子，气得瞪着眼珠子：“丽丽很胆小的，万一被你吓哭了怎么办！一天天像只孔雀似的到处开屏！”
？有这么夸张吗？
江挽月也生气，挥起手就要拍在了周牧的肩膀上，结果下一瞬就看到走到了身边的少年，她手一抖拐了个弯儿，撩起散落到耳边的碎发。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如同一汪幽幽的清泉，涟漪憧憧荡开了他的心墙。
祁渊笑了笑，跟她们打招呼，温声说：“好巧。”
许昭昭看到有人来了，才收敛了几分注意形象，说了声嗨喽。
一旁的江挽月顶着一张清清冷冷的小脸，弯了弯唇角当回应，心里面却忍不住在想，他是主动来找她吗？
周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像是阳光穿透枝叶缝隙，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轻晃，亦真亦幻。
周牧也趁机挣脱了许昭昭的魔爪，摸着嗓子咳了几声，闪到了祁渊身后，“许昭昭你是不是暴力狂啊？”
许昭昭当然是识趣的，又去揪周牧的耳朵，将他揪了出来，拉走。
“诶诶诶干嘛干嘛？”
许昭昭笑得和善可亲，说：“你还记得你幼儿园时有次考试差点紧张到尿裤子吗？一会就要考试了，走，姐姐带你去。”
“……？”卧槽！她这都还记得！
周牧被她半拉半拽着走了，回头看去，原本说要上厕所的人还站在那不动。
一脸的云淡风轻，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不像在憋着。
忽然，周牧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反过来勾着许昭昭的肩膀，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这边只剩下江挽月和祁渊两人，安静了许多，连空气流动也仿佛缓慢了些。
女孩双臂搭在栏杆上，栏杆外面凸出来一块地方用来种些绿植，上面摆了几盆铃兰花，绿色鲜嫩的叶片之间点缀着一朵朵白色娇贵的花骨朵儿。
祁渊站在她的身旁，中间空出的地方，还能再塞下一个人，风从两人之间吹过，送来缕缕清香。
他一时间找不到谈话的切入口，侧头看了女孩一眼，她眉眼低垂，看着眼前的花儿。
他站的位置正好是班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容易就注意到，于是，他佯作不经意般往她那边挪了几寸。
“你。”
“你。”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开口。祁渊忍住了唇角的笑意，目光凝视她，柔声道：“你先说。”
江挽月在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尤其是他那双专注而深邃的眼睛，她的脸颊不争气地变红了，那颗心啊，早已经在随风荡漾了。
好在，她两世为人，怎么会轻易被蛊惑，她将视线自然地落在远处的风景上，问：“考试紧张吗？”
少年温声说：“不紧张。”
江挽月松了口气，隔了一会，他又补充一句：“但是现在挺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