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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的大掌柜周冉生被关到了警备厅的监牢。
最近十年,颜家这个小药铺九成的收益进了他个人的手里。
他靠着贪墨,买房置地,家里用好几个佣人。
二掌柜正直又怯懦,怕被他拖累,偷偷留了一手,保存了一个账本。
而周冉生看不起二掌柜,觉得他只是个会看病的呆子,没防备他。
云笙去牢里看周冉生,他痛哭流涕:“小姐,我错了。”
云笙看着他,明白他并不知错。
他哭的,是他一千斤黄连变成了废物;他哭的,是被警备厅拿到了证据;他哭的,是云笙辞了他,往后他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知错就好。”云笙很温柔。
周冉生没听懂她的意思,只当她心软了要救他。
“是,六小姐,我真的错了。那些钱,我全部还给您,我砸锅卖铁也会还的。”周冉生急切道。
他又道,“六小姐,我往后会好好打理药铺。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旁人也会夸您宽厚仁慈。”
云笙听到这里,淡淡笑了笑。
她的笑容,贞静温柔,简直像一罐蜜,看着就甜。
她就这样柔软无害笑着,告诉周冉生:“不需要旁人夸我宽厚仁慈,只要旁人知道我不好惹。”
周冉生微怔。
云笙:“害过我的人,下场惨烈,才能树立我的威望。”
她耳边是裴昊那句话。
威望,要用血来刷。
“周掌柜,你的黄连现在一文钱都不值了。你的房子、你的存款,都没了,你拿什么还给我?”云笙笑了笑。
周冉生脸色逐渐扭曲。
“六小姐,做人不能太阴毒!”他语气发狠。
云笙:“一个窃贼,说苦主阴毒,周掌柜果然皮厚心黑,是非不分。”
“我要是在牢里,你的钱也一辈子要不回来!”周冉生逐渐有了惧意。
云笙再次微笑起来。
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她看上去很纯真:“我的钱,便宜了药贩也不能给你。要不回来没关系呀。”
周冉生扑向牢房的栏杆:“云笙,你会不得好死!你这个毒妇,你一直都知道黄连赔钱,你故意害我!”
“是啊,我知道黄连赔钱,我也如实告诉你了,你不信。”云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至于害你,我的确是故意的。周冉生,你不坐牢,天理难容。”云笙说。
因为,你即将为了得到我的药铺,故意害死人。
对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是父母的心头宝,是呵护着长到了十三岁。
她只是求医问诊,却死在你手里,只因你想要钱财。
你不倒霉,别人就要死。
“你好好反省吧。”云笙最后道。
她转身走了。
周冉生恨得牙根咬碎。
他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明明黄连稳赚的。
明明土藿香从不赚钱。
当时云笙执意不肯买黄连,非要拿了重金去买土藿香,周冉生到处说她愚蠢,骂她可笑。
他传出去的那些话,现在都变成了信任,反加在云笙身上,成功塑造了她的威信。
“她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她是知道土藿香赚钱,这份敏锐实在厉害。”
很多人这样说。
都是周冉生替她宣传的。
他想要毁了她口碑,让她人人唾弃,变成笑话,不成想无意间成全了她。
周冉生太恨了!
他兀自想着报仇,牢房门再次被推开。
先进来几名扛枪的副官,而后是个军官。
军官生得高大威武,仪表不凡。
周冉生见他像个大人物,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可以靠着巧舌如簧替自己翻案。
“就是他,贪墨小姐的药铺?”军官问。
“是的,少帅。”副官回答。
周冉生想要解释:“大人,大人我……”
军官突然掏出枪,对着他眉心开了一枪。
周冉生的眼睛,睁得老大,脑子却停止了思考。
他茫然的倒了下去。
裴昊关了手枪的保险,擦拭了枪管,对自己的副官长唐白说:“告诉警备厅的人,这个人畏罪自尽了。”
唐白道是。
云笙不知牢里的事。
她去了珠宝行。
依照承诺,云笙买了一套碧玺首饰给老太太。
碧玺的价格,比黄金高数倍。
这一套首饰,云笙花了两万银元,等于是把前段日子老太太赏给她的两根大黄鱼,还了回去。
她用那笔钱,度过了难关,不能忘记老太太的恩情。
老太太收到后,果然欢喜。
她把全家都叫过来,参观云笙送的首饰。
老太太笑呵呵对儿孙众人说:“老婆子有亲生的儿子、孙儿孙女。不成想第一个孝敬我的,竟是孙儿媳妇。”
众人:“……”
“以前也想要一套碧玺首饰的。只是碧玺这东西,价格从来下不去,我也舍不得。还是心儿大方。”老太太又道。
老太太最有钱了,家里八成财产掐在她一个人手里。
她能随便赏云笙两根大黄鱼,买不起碧玺首饰吗?
她就是故意恶心儿子们。
“四弟妹这次大赚了,真是恭喜你。”一旁的大少爷说。
大少奶奶也接话:“是啊四弟妹,你真有眼光。听说,药行的人拼了命买黄连,全亏了,只你一个人买土藿香,反而大赚。”
云笙表情平淡,丝毫不自傲:“我只是运气好,大哥大嫂。”
老太太不乐意了:“哪里只是运气?这是本事。做生意,最需要这种敏锐。”
说罢,她还看了眼大老爷。
自从大老爷联合大太太用计,把家里生意从老太太手里夺去,家里就没赚过什么钱。
不亏本,都算是很好的年景了。
大老爷和大太太脸上尴尬。
尤其是大太太,她是既气愤,又有点嫉妒云笙。
云笙买土藿香的时候,她父亲上门来闹,大太太那时候觉得她一定会亏钱。
谁能想到,她如此大赚!
她不仅仅在家里风光无限,外面也都夸她睿智。
她不仅仅没赔钱、没跌下去,反而出尽了风头。
大太太恨死了。
大老爷甚至也问云笙:“心儿,你知道接下来什么生意比较赚吗?”
云笙往老太太身后藏了藏:“阿爸,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大老爷:“……”
他听懂了云笙的言外之意:你休想占我便宜,我一点好处也不会给你。
姜家的佣人们,背地里嘲笑了云笙大半个月,这会儿都被打脸了。
他们的口风又变了。
说云笙轻浮、发财了不知轻重的,都变成了云笙果断,眼光独到。
“要我说,咱们家生意如果都给了四少奶奶,说不定咱们能恢复从前的容光。”佣人们都说。
把云笙捧得老高。
不说云笙了,她的女佣们出门,遇到其他佣人,他们都要巴结几句。
“这些人,都掉钱眼里了,只看钱。”程嫂心花怒放说。
云笙笑:“您嘴上怪别人看钱,心里对他们的讨好还是很受用。”
程嫂忍不住笑:“那是。”
众人都笑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云笙赚了钱、出了风头,另有几个人也烦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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