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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珠已经被重婉英转手送出去。
  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戴。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江稚:“我舍不得戴就放起来了,你要是想看我戴,只能下次了。”
  江稚听出来重婉英的话是在敷衍她。
  但为了亲眼看到并安心,江稚只能假装听不懂:“佛珠很衬夫人的肤色,我也希望下次能看到夫人戴上。”
  重婉英嘴角笑容淡了一些,她给照琴使了个眼色。
  照琴明白,意思是要是下次江稚要是再问起那串佛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那串佛珠弄丢了。
  “江稚,住进来这么些天,你爸爸有没有联系你?”重婉英拨着腕上的岫玉镯,岔开话题问道。
  江稚摇头:“我爸他……大概已经忘了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吧。”
  重婉英伸手抚摸江稚脸颊:“你恨他吗?”
  江稚无所谓:“恨不恨都那样。”
  “恨与不恨当然不一样。”重婉英仔细端详着江稚的眉眼:“我发现,你跟你爸爸的眉眼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就像是他的复刻。”
  江稚撇开脸:“不像才更好。”
  重婉英却没由来地说了句:“其实像也挺好。”
  江稚不明所以看向重婉英。
  重婉英笑了笑,主动拉起江稚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与你妈妈是莫逆之交,虽人去但情分犹在,我既然接你进周家就是想照顾好你,你千万不要有负担,也不要觉得是叨扰,只要你愿意,以后可以常住这里。”
  常住这里……
  江稚微抿起唇角,陷入回忆。
  一年前她母亲意外去世,丧礼办完不出一个月,父亲说要娶她的小姨。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选择离家,直到一年后才被江家接回。
  可彼时的江家不同往日,被接回去她过得不太好,重婉英得知她的近况,亲自来将她接往周家。
  她清楚记得那天她是风风光光被接走的,江家没有一个人敢拦。
  她打心底里对重婉英存有感激。
  但她不会常住。
  周家只是她暂时的庇护所。
  等查清楚母亲去世的真相,她就得离开了。
  “夫人,出事了。”
  照琴人没到,声音先从楼道传来。
  重婉英闻声抬起头,看见照琴正急匆匆下楼来,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扬声问:“出什么事了?”
  照琴疾步走到重婉英身边,附耳在重婉英耳边说了些什么,重婉英听后脸色大变:“怎么会……”
  照琴忽然抓住重婉英激动的手,提醒她有江稚这个旁人在。
  重婉英反应过来,将欲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照琴瞥了江稚一眼。
  江稚很识趣,不经意调整坐姿侧过身去,她知道有些话她听不得。
  重婉英抬手示意照琴靠过来,小声交代:“你去门外听着,老爷子要是对小荆动家法,你立即下来叫我。”
  “夫人放心,我明白。”照琴转身上楼。
  距离开餐还有半个小时,重婉英时不时变化坐姿,时不时抬头看楼上,明显坐立难安。
  捱到正午十二点,家宴正式开餐。
  江稚以为会有很多周家人,落座后才发现竟然只有她和重婉英。
  周家是大家族,子嗣香火繁旺,周老爷子膝下有四个儿子,都住在老宅。只不过平时不一起吃饭,都各自开灶。
  据她所知,老爷子膝下这四个儿子都已结婚,周老大是周荆的父亲,也是周聿竹的父亲。不过周聿竹是前妻之子,重婉英是续弦。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自己那边。
  按理说今天家宴,几房齐聚一堂,江稚这个借住的外人都能来凑个热闹,谁料想这场家宴竟是冷冷清清的?
  照琴又从楼上下来了。
  重婉英焦急地站起身,照琴过来附耳低语,重婉英的手蓦地攥紧腕上岫玉镯,神情紧张。
  这次江稚没有回避开视线,她依稀从照琴的口型读出,周老爷子不知为何动了怒,其他人都在楼上挨训。
  看重婉英那么焦急紧张的样子,难道挨训的人是她儿子周荆?
  也有可能吧。
  还不过江稚实在想不到,周荆那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才会惹得周老爷子在家宴这天动大怒。
  照琴走后,重婉英比先前还失魂落魄,实在坐不住,没吃两口就离席了,走之前还叮嘱江稚吃好。
  江稚什么也没问,乖乖点头。
  等重婉英一走,偌大餐桌上就只有江稚一个人,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江稚翘起嘴角。
  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
  与此同时。
  楼上书房里的气压低得快让人喘不过气。
  周老爷子一脸怒容,站在案桌外其他人全都低着头,个个面色凝重。
  唯有周聿竹一人坐在沙发上休憩,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今天这好好的家宴,原本应该和乐融融,谁知临近晌午,老爷子接到一通电话,周明述被抓了。
  周明述是老爷子第三个儿子,得知周明述被抓原因,老爷子大发雷霆,把所有人叫上来挨个骂一遍。周荆被骂得最惨,到差点动家法的程度,要不是周聿竹在,周荆今天必挨这顿家法。
  等周老爷子发火发够了,走到沙发边问:“聿竹,你饿了没?”
  周聿竹反问:“您气消了没?”
  周老爷子瞪着周荆哼了声:“这气,消不了。”
  “气多伤身。”周聿竹站起身,随手整理袖口:“三叔这事,我已经派人去警局那边探消息,您耐心等结果就行。”
  周老爷子叹气:“能等到什么好结果。”
  虽在气头上,周老爷子也还算理智,冷静道:“帮忙查是一回事,你刚升任,别轻易出面。”
  周聿竹眼尾浮现笑纹:“那您慢慢训,我下去吃饭。”
  周老爷子点头。
  周聿竹从书房出来,助理陈进淮立即上前说:“查到了,陷害周荆的那个女人,半个月前跟顺和集团宋总有密切往来。”
  周聿竹缓步下楼:“证据能拿到多少。”
  陈进淮跟在周聿竹身后:“证据能全部拿到,但那个女人不肯改口,坚持她的第一证词。”
  周聿竹轻描淡写:“那就想办法让她改口,是人总有软肋。”
  是人,总有软肋。
  陈进淮跟在后面沉默地想,周先生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的确如此,但绝对用不到周先生自己身上。
  因为周聿竹这一生都不会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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