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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守义外公平反的消息,炸起平地一声雷,引起滔滔不绝的议论。不管众人是何心情,总之他们已收拾为数不多的家当,准备启程。
  返程那天,村民们从来只能在村支书家里黑白电视上看到的领导,都下来亲自迎接。连他们清河镇的镇长,居在末位,扬着笑脸陪笑。阵势浩大,给人强烈的不真实感。
  直到现在,村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改造清离村众多劳动工具的“臭老九”,是举重若轻的科研泰斗。
  “哎,早知道当时多跟他们处处,抱下大腿好了。”清离村的张离内心惋惜不已。如果他在这对爷孙落魄时雪中送炭,现在他们发达后,他多少也能沾点光吧?
  “这小子居然造化这么好?”曾经为难过爷孙的李继,惊恐得睁大眼睛,吓得满头大汗,回去就病倒了。
  “啧啧啧,和他处对象的那个女孩命不好啊。听说她上一任也是G市知青的,返城后就杳无音信了,留她一个人在村里。”村里的大婶八卦道。她们没有恶意,纯粹作为路人吃瓜。
  清离村的村支书也换人当了,换成善良的村医。清离村全村,鸡鸭牛狗,男女老幼妇孺,都受过村医的救治,评选非常服众。
  晚上,村医洗澡回来后,他老婆咬着小黄鱼,惊喜得合不拢嘴。她两眼亮晶晶地说“当家的,那么大一条小黄鱼你哪来的?我们发了!”
  村医十分震惊:“你在哪里搜到的?”
  “给你洗衣服时,掏兜发现的。”老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可是金灿灿的黄金!她出嫁的三金小得可怜,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哪像这条小黄鱼,跟婴儿拳头一样肥。
  “上面还有字,我不识字,当家的你看一下呗。”
  村医接过小黄鱼,上面确实有一个字,只是痕迹很淡了。他从桌筒里翻出放大镜来仔细辨认,上面写着“周”。
  清离村里姓周的只有一个。就是白天时,在众多领导里三层外三层、花团锦簇的簇拥下光荣返城的周教授。
  村医感慨,好人有好报啊。热心帮清离村改造劳动工具的周教授,常帮村里孤寡老人砍柴劈柴的柳守义,终于都熬到了平反的这天。而他也因为救治过他们,获得了他们赠的小黄鱼。还以压倒性优势,评上了村支书。
  蹲大牢的清离村前支书,痛哭流涕。他很多掩藏的罪恶行为被逐一翻出来,检察院即将对他提起诉讼。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
  柳守义和外公走得匆忙,他未来得及给凌静怡留下只言片语。消息传回清平村,村里人都感慨凌静怡没福气。追她的知青柳盛江回城了,据说跟她处对象的柳守义也回城了,留她一个女孩在农村。
  大家得出结论:门当户对才是老祖宗遗传下来的真理。凌静怡虽然长得漂亮,但才初中文化,家里也穷,像她姐嫁当地县城家庭都不错了。
  偏偏她眼光高!两个青年都是发达城市G市人,还都有高中文化。个子又高挑,虽然气质不同,但是都同样帅气。
  看不惯她的林珊,心里不以为意,扯着唇冷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凌父凌母闻言,也回来劝凌静怡。“静妞,那些人家都不是我们能高攀的。你还是打消想法,脚踏实地找个自己配得上的吧。”凌父一脸憔悴。
  “静妞,听爹的话,我这是为你好啊。”
  凌母也苦口婆心规劝,“你看你先后跟两个姓柳的搅在一起,但他们都回G市了。还是要脚踏实地,别那么挑了,找个咱家配得上的人嫁好了。”
  “我看林迎就不错,人老实肯干,孝顺长辈,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凌母又继续劝,“他母亲也是好相处的人,也请媒婆来问我意见了。”
  凌母很满意林迎。
  林迎目前在镇上供销社工作,还是从小在清平村长大的,知根知底。人老实得很,鱼都不敢杀。虽然他妹不讨人喜欢,但是后面迟早外嫁的,也碍不着静妞。
  凌静怡沉默:“......”
  林迎是林珊的大哥,个子一米六五左右,看上去跟她差不多高。而且林珊一直跟她不对付。她处境差一点,就嘚瑟地过来踩一脚。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姑子,她怕是疯了才嫁过去。
  “凌景这小伙更好!静妞你还记得他不?他是咱家出五服的远房亲戚。跟你姐夫一个县的,你嫁过去,也和你姐有个照应。”
  凌父更满意凌景。黑是黑了点,但是力气大,个子也不矮。凌景身高一米七四,在当地也算高了。又在县里供电系统当职,工作很好。
  而且凌景父母性格都很好,贵为糖厂正式职工,但是逢年过节还带很多贵重的糖回清平村。红白喜事时,封的红包的也大,不嫌弃他们这帮穷亲戚。
  凌景能看上静妞,他心里都乐开了花。柳盛江、柳守义是好,听说都长得又高又帅,还是G市人,学历也高。但是这两人太好了,跳起来也够不着他们家门槛啊!
  凌静怡还是沉默:“......”
  她当然记得凌景。他跟碳一样黑,像外夷人。到了晚上,他与夜色浑然一体,只能看到他的白牙。
  时间飞速,一晃已是九月底。凌晨三点,空气微寒。盖着粗糙被子的凌静怡翻来覆去,像煎鱼一样睡不着觉。
  柳守义回城了,她为此感到高兴。但是他启程前都没找过自己一次。而且都半个月了,一封信都没寄来!这个男人简直是块不解风情的冷石头。
  其实柳守义上辈子也没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但上辈子两人婚后第一天,他就傻乎乎地把自己全部财产都转到她名下。
  难道是这辈子他们相处时间太短,所以他还没喜欢上她?还是说,他外公熬到平反了,他跟着回城后,喜欢上大院的女孩了?
  毕竟上辈子,他姥爷1976年3月就过世了,没能熬到平反的9月。凌静怡胡思乱想,越想越难受。好在她还有花栗鼠陪着,勉强没那么无聊。花栗鼠很聪明,白天放它出去望风,疯玩,晚上它就准时跳到窗台上,乖巧地等她开门。
  隔日,凌母激动地把女儿晃醒“静妞,快醒醒,柳守义来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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