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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太太和岑卿如对视一眼。蔗
  等夫妻俩上了楼,傅太太才疑惑道:“我怎么瞧着,金城和绣婉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岑卿如微笑:“我瞧着也是。”
  沈绣婉上楼来找云珠,刚推开房门,迎面立刻飞过来一只抱枕。
  “谁也不许进来!”
  云珠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沈绣婉抱着枕头:“云珠妹妹。”
  “三嫂?”傅云珠诧异,这才收敛了怒意。蔗
  傅金城在沈绣婉身后出现:“拿东西砸你三嫂?”
  “那不是没砸到吗?”云珠讪讪,随即敏锐地捕捉到两人关系的改变,“诶,你们两个怎么——”
  傅金城打断她:“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云珠扭过头去,“三哥你明明不支持包办婚姻,现在我追求自由恋爱,你们却又合起伙来拦着我。说什么傅家是文明家庭,我瞧着,根本就是骗人的。咱们家和那些传统的老式家庭,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傅云珠!”
  云珠一脸倔强:“我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总之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说完,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蔗
  沈绣婉关心道:“云珠妹妹,你三哥只是怕你被人骗了。”
  云珠再聪明,可到底是个女孩子,在男女交际里很容易吃亏tຊ。
  “你们快走!”
  云珠躲在被子底下,不耐烦地大喊。
  虽然她不肯说出对方是谁,但一天之后,傅金城还是知道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梅香回来之后。
  她比沈绣婉和傅金城晚一天回燕京,并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地接了客厅里的一通电话,立刻上楼把消息传递给了云珠。蔗
  云珠猛然从床上坐起:“你说是谁打来的?”
  梅香回答道:“他说他叫顾令钧,是五小姐的朋友,这些天给你打了许多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佣人一听说是他,立刻就挂掉了电话。他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呢?”
  “他说明天要和同学们上街示威游行,好像是反对什么……什么主义……”
  云珠道:“反对帝国主义。”
  “对对对!”梅香连忙点头,“他问五小姐要不要一起去,他还说他们班上的学生和进步青年都要参加。”
  梅香走后,云珠陷入了沉思。蔗
  次日。
  沈绣婉正和傅太太等人用早饭,给云珠送饭的女佣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梯。
  她喊道:“太太,五小姐不见了!”
  众人连忙上楼查看,只见那条昂贵的丝绸床单被剪成布条拧在一起,一头系在窗台上,一头垂挂落地,想来云珠是爬窗户逃走的。
  傅太太双眼一黑,被岑卿如搀扶着才没晕厥在地。
  岑卿如连忙沉声呵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五小姐跑了都没人发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薛琴贞忍不住小声道:“怕是跟那个穷学生跑了。”蔗
  傅太太气急败坏地瞪向她:“你胡说什么?!”
  薛琴贞抖了抖,没敢还嘴。
  仆役们把云珠经常逛的剧院、咖啡馆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人。
  沈绣婉陪着傅太太在客厅等了一整天。
  薛棋舒前来拜访,听说云珠不见了,不禁问道:“她那些女同学的家里,可曾去看过?听说她在学校里人缘很好的。”
  于是仆役们又匆匆去拜访云珠的女同学。
  众人焦急等待的时间里,薛棋舒喝着咖啡道:“云珠也真是,怎么偏偏挑了今天跑出门?现在街上可乱了。”蔗
  薛琴贞立刻好奇道:“怎么?”
  “你们还不知道吗?”薛棋舒挑眉,“好多学生上街游行,巡捕房的人全员出动,抓了领头的几十个学生,都在大牢里关着呢!现在街上都还人仰马翻,连路过的狗都要被审问几句!”
  傅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急得红了眼眶:“云珠……”
  “不过,太太也不用太担心,”薛棋舒安慰,“云珠是个聪明的姑娘,她肯定不会搅和到这种事情里面的。”
  一家人心神不宁地吃过晚饭,沈绣婉才上楼洗漱。
  刚踏进房间,就见梅香哭哭啼啼地等在那里:“三少奶奶,听说五小姐不见了,我原本没当一回事儿,可是听见了薛二小姐的话,我突然想起来,这事儿好像……好像跟我有关……”
  她把昨天的那通电话告诉了沈绣婉。蔗
  她战战兢兢道:“三少奶奶,五小姐不会去参加游行了吧?”
  沈绣婉望了眼窗外的天色。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叫了家里的一辆汽车,去军政衙门找傅金城。
  傅金城直接带着她去了巡捕房。
  两人被探长亲自招待,刚坐下没多久,云珠就被带了出来。
  小姑娘被关了半日,此刻颇有些狼狈。
  看见两人,她心虚地打招呼:“三哥、三嫂,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蔗
  沈绣婉怕她冷,连忙把带来的大衣给她披在身上,见她没受伤才稍微放心。
  探长点头哈腰地送三人出门,目送三人上车后,转头就给了身后两个跟班一人一巴掌:“傅家的千金你们也敢抓进来,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这探长的位置他妈是坐到头了!不如洗手让给你俩坐!”
  两个跟班吓得脸都青了,唯唯诺诺不敢讲话。
  汽车里。
  气压很低,傅金城坐在前排,一字不语。
  云珠试图缓和气氛:“牢里怪冷的……”
  傅金城轻嗤:“我以为,傅云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你还怕冷?”蔗
  云珠被他说的脸颊发烫。
  过了片刻,她小声道:“三哥,现在牢里还关着许多学生,要不你想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令钧也在里面,他是这次游行的领头人,我听那些巡警议论,说他很有可能会在明天早上被枪毙。”
  傅金城没有理睬她。
  车里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无声的阴云笼罩在车内,气氛是那样的压抑,令人的心脏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燕京的冬夜太过寒冷,沈绣婉坐在云珠身侧,觉得那股子冷意直往人的五脏六腑里面钻,连手脚都要冻得麻木了。
  直到汽车在傅公馆门前停下,傅金城也始终没有说话。
  云珠的眼圈渐渐红了。蔗
  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哭腔道:“三哥,你得救他们!也许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他们就要……”
  她脸色苍白。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十八年之中从未经历过的。
  顾令钧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似乎是两种样子。
  原来她觉得好玩的游行,是要赔上性命的。
  她突然生出一种巨大的惶恐,仿佛这一刻才看清楚真实的世界。
  她突然哇一声哭了。蔗
  傅金城侧过脸,点燃一根烟。
  沈绣婉在昏暗中默默看着他的侧影,她以为他会拿昨天云珠说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这句话来嘲讽云珠,但是并没有。
  他深深吸了几口烟,冷静道:“我知道了。”
  烟头闪烁着暗橘色的火光。
  沈绣婉看着他,心脏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汽车的前灯照亮了雪夜。
  她想,今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冷。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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