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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闫亭揣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姜梨,“比起这些,我觉得眼下最奇怪的人是你!”
姜梨说了半天,人家一句都没听进去,长呼了口气,无奈的将目光别向他处。
程闫亭继续道,“无论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也好,想要一石二鸟也罢!那都是穆家和药王谷之间的事。敢问舒言,你又以什么身份,这大半夜的特意穿成这样来趟这趟浑水?”
既然事已至此,姜梨索性摊牌,“我是药王谷的,这个理由可以吗?”
“呦!这会儿不是巫医传人了?不是下山历练顺便赚钱、收徒了?”程闫亭朝她慢慢踱步,一阵阴阳怪气的问。
谎话说多了,说起真话来,反倒没人信了!
“这个我没骗你,我确实是巫医传人!只不过跟药王谷有些亲故而已!我是循着我的蛊一路来的昊都城!”
姜梨身份已然暴露,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抬眼冷眸看他,“你兄长偷的是我的东西!看在你先前说要物归原主,你兄长也为此受了罪的份上,把凤涅石岚还给我,你我两家此事就算作罢,我既往不咎!”
程闫亭欣赏着她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婆娑着下巴,笑道,“我初见你时,就觉得你一定不简单,若是今日没跟你在巷子里偶遇,你之前的那套说辞,我都快信了!”
哼,装什么天真无邪!
姜梨冷笑了一声,提醒他,“可你从始至终都没信过!”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穆家二公子简直就是个人精!
“不过仔细想想这几日的相处,还真是失敬了,药王谷的大小姐!”程闫亭没有理会她的话,“既然穆家和药王谷是误会一场,如今也都说开了!不该大小姐插手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姜梨听他话里有话,上前几步质问,“什么叫我不该插手?今日我追的那个人功夫十分了得,绝非等闲的护卫或是府兵能比,而且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杀了,很有可能是江湖中人。”
程闫亭严肃的负手道,“这里是云秦,你们南越人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些!”
“这跟南越和云秦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的是江湖,我们江湖人从不干涉朝堂之事,这是规矩!”姜梨蹙眉,见他油盐不进,懒得与他继续说,摆手道,“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反正我是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要动我们药王谷。”
她说罢抬步就走。
程闫亭拉住她的手臂,“你去哪?”
姜梨学着他方才的阴阳怪气道,“回去睡觉!免得被人说,日上三竿才起床!”
第二日大清早,姜梨端着自家簸箕去隔壁买包子。
包子铺掌柜边给她挟包子边道,“你听说了吗?昨个夜里太医院医正上吊死了?”
姜梨配合的‘啊’了一声,“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包子铺掌柜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必是宫里的差事没办好吧!”
姜梨点了点头,好在公主中毒这事,皇家没有把家丑外扬,所以医正具体因何事想不开,百姓之中没人知道。
“我看像你这样,在坊间开个医馆,平时给人看看病,到富贵人家出出诊,不愁吃穿就挺好。人就这一辈子,何必天天非要让自己殚精竭虑的活着。”包子铺掌柜语重心长道,“姑娘,听我的,医术再好,咱也不去过那样的日子!”
姜梨接过簸箕笑道,“您放心,我这医术压根就不是吃皇饷那块料。回去了~”
自从那日救了误食毒草的孩子之后,城里城外跑来乐康堂寻医问药的病人越来越多,冷溪现在每日都在担心他们日后要如何抽身。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得不到时总想着要如何得到,可一旦得到了,又觉得是另一种负担。
晌午,程闫亭捧着那盆凤涅石岚进门的时候,好不容易得闲能喝口水的霍楠,目光落到那盆石岚上,惊得又呛了出来。
昨夜姜梨回来的晚,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的事。
程闫亭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将手里的花盆往架子上一放,“还你!”
“不能放那!”姜梨急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那盆花挪到阴凉里,昨夜程闫亭定是没给它浇水,眼下叶子有些干。
“这下咱们两清了!”
姜梨忙着给石岚浇水,没好气的用鼻子‘嗯’了一声。
她本以为程闫亭已经走了,起身回头看见人不仅没走,还自顾坐在石案前喝起了她冲泡的凉茶。
“你怎么还在这儿?”
“昨日回去我想了一下,短时间内不好撵你们出昊都,而且你又一定要追查,你说你们江湖不干涉朝堂,这谁能说得准,我得看着你,所以我们合作吧!”
姜梨坦然地跟他亮身份,他却担心他们之间的国别之分,不禁冷笑了几声,“如果我说不呢?”
程闫亭捂着心脏假装受伤,故作柔弱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能拒绝我,我脸皮薄!还有就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其实我这个人,最擅长的是‘帮倒忙’,大小姐要不要感受一下?”
姜梨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冷声道,“那你之前不是还说,最不喜强迫人吗?你如今这连威胁带恐吓是什么意思?”
程闫亭无赖的睁大了眼睛,连喊‘冤枉’,“我哪有!我方才不是询问你‘要’或‘不要’嘛?”
“呦~”姜梨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穆二公子是文坛大家啊!这文字原来是这么玩的?”
“就看大小姐答不答应了?哦!对了!你跟我合作还有一点好处,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姜梨不领情的剜了他一眼,别过头目光看向远处,脑子里在权衡利弊,这件事毕竟发生在云秦的宫中,昨日她刚给公主解完毒,当晚医正就被杀,这反应未免也太迅速谨慎了,买凶杀人也不至于这么快!
“那个医正那般无能,皇上为何没处置他?”姜梨好奇地问。
程闫亭理着衣袖道,“怎么没处置!皇上说他学艺不精,逐出太医院了!所以他的死,现在整个昊都都没人感到意外。”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那个黑衣人,你确定你没看错?”
姜梨生气的抿了抿嘴,反问他,“你当我这对招子是摆设啊!”
程闫亭没接话,讪讪的低头摆弄着手上的茶杯。
“那仵作怎么说?”
程闫亭闻言一愣,“仵作?大小姐,现在全城的人都认定他是自杀,要什么仵作?”
姜梨这才反应过来,只有她自己一门心思的想要剖尸检查,现在只有他们俩和凶手知道医正是被杀,此刻尸体在灵堂的棺材里正躺着呢!
那要怎么查验?难道要日后挖坟掘墓吗?
她看向程闫亭,“我要是跟你合作,你能帮我把尸体偷出来吗?”
程闫亭哼笑了一声,果断道,“你当守灵的人眼瞎啊?”
说完,他们同时白了对方一眼。
半晌之后,姜梨喃喃的分析道,“我知道你们云秦皇室内部纷争不断,如今皇上日渐衰老,皇子们个个成年,公主为什么会中毒,你们不说,我也懒得去猜。不过区区一个太医院的医正敢出以毒攻毒的馊法子给公主解毒,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这人应该有解药,还能威胁得到他!”
程闫亭在一旁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这天底下想威胁一个御医可太容易了!”
“是很容易!”姜梨坦率的肯定他的话,突然抬眸探身勾起一抹阴森的笑问,“但同时想杀皇嗣和穆家的人,你们云秦应该没有几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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