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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嫔是九皇子的生母。
  皇帝当然不记得顺嫔的生辰,他也不太记得自己的这个儿子。
  凝眉片刻,皇帝沉声道:“宣他进来。看来这个教子无方的罪责,朕也要领受。”
  “陛下息怒。”
  朝臣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原本便已经跪了很久的宰相,趁机揉一揉腿。
  很快,九皇子到了。
  他穿着青色常服,因为要面圣的缘故,前胸后背绣着龙纹,腰里围了一条墨色革带。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块白玉为饰。
  那白玉悬在九皇子腰间,上面雕刻一只鹿。
  仪表堂堂,却略带病容。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皇子李策
  九皇子李策,字慎思,年及弱冠,生母顺嫔。
  皇族起名喜欢用生僻字,一则彰显尊贵,二则也方便立储登基后,行文避讳。
  单看李策寻常的名字,便知这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
  起名时,皇帝就没想过要立他为储。
  这也怪不得皇帝轻视。
  那一年皇陵地动,司天台上观星象,说勾星在房、心之间,阳微阴盛、气失其序,故而地动。
  若想天地之气不失其序,需要陛下舍一子送入皇陵,以纯阳抵消阴气。
  送谁呢?
  皇帝已经有八个儿子,但他喜欢其中两个聪明伶俐,喜欢另外几个孝顺懂事,稍微不喜欢的那两个,偏偏他们母族尊贵,不能得罪。
  李策那时刚巧出生,尚未满月,皇帝想了想,干脆就把他丢去皇陵吧。
  周岁时皇帝为他赐名,自然也不会赐太过显赫的名字。
  二十年来李策很少回京,即便回来,宫里人也觉得他很晦气,避讳同他接触。
  再加上李策常常患病,皮肤白皙、身体羸弱,京中便传言九皇子乃墓中活死人,身贱不祥。
  如今李策上殿,朝臣才注意到这个皇子已经长大了,皇帝也才正眼看了看他。
  不错,虽然病弱,模样倒是好看,像朕。
  李策跪地后轻声咳嗽,言官立刻斥道:“微臣要弹劾九皇子李策殿前失仪。”
  皇帝瞥了言官一眼,心中略觉烦闷。
  “是病了吗?”他问道。
  “回父皇,”李策勉强止住咳嗽,“儿沉疴难愈,在此请罪。”
  皇帝便白了言官一眼,那意思是说朕的儿子是病了,不是不顾礼仪,你就口下留人吧。
  言官抱着笏板退回去,皇帝才开始问话。
  “朕听说是你让人把傅家的马车抬到御街的?”
  “儿没有,”李策否认道,“儿只是恰巧经过御街,看了个热闹而已,不知是何人冒用名讳。”
  他说话时神情真诚,漆黑的眼珠里露出柔和的光,让人觉得坦荡持重,不忍苛责。
  皇帝问到此处,便等着朝臣开口。
  果然,不久便有朝臣为九皇子辩解,称此事万分蹊跷,应该抓到冒用名讳者,还九皇子清白。
  “即便如此——”皇帝沉声道,“朕也得罚你。堂堂皇子,怎么能像寻常百姓那样热忱于凑热闹看大戏呢?怎么忘了皇家的体统?”
  李策连忙再次请罪。
  事情问得差不多了,再不退朝,跪在殿外的员外郎就要中暑。
  于是皇帝做主,让这件事情有了了断。
  安国公府同傅家婚事作废,傅家以一千两白银致歉,改而迎娶员外郎之女秦白薇为妻。
  傅明烛婚前悖礼失德,终身不得参加科举、不得荫袭、不得举荐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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