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凑上前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指的是小姜妹妹？
　　联想到某些事，易南压下心中的震惊，走到窗边看了眼楼下。
　　“淮哥，现在已经六点了，小姜妹妹在院子里呢，我去叫她上来？”
　　他算是看透了，自己在这儿担心得要命，淮哥满脑子都是小姜妹妹，毫不在意自己现下的情况。
　　那只能把小姜妹妹喊过来，给他治一治，说不定这病当场就好了。
　　“不用。”
　　谢清淮抓住易南的衣服，虽然身体虚弱，手中的力道却不减。
　　“太晚了，让她回家。”
　　一张口，喉咙里就是撕扯的灼痛。
　　“别让她知道……”
　　听到这话，易南心情复杂，淮哥一向要强，习惯独自硬扛，不想让小姜妹妹看到他现在这一面，属实也正常。
　　但这样真的不会把小姜妹妹拒到千里之外吗？
　　——
　　院子里，姜芜已经把摊车清洗了一遍。
　　洋房是谢清淮他们的私人住所，虽然她有钥匙，但也没想过要轻易使用。
　　姜芜心神不宁地盯着二楼窗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心不下，抬腿走向门口。
　　刚想要敲门，易南就把房门打开了。
　　姜芜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担心几乎要溢出来。
　　“易南哥，谢清淮怎么样了？我刚才看到医生进了洋房，他没事吧？”
　　易南张了张嘴，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淮哥的病情，直接全告诉她。
　　如果有小姜妹妹在，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想到淮哥坚决的态度，话到嘴边，还是不敢说出口。
　　“他还好。”
　　目前死不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小姜妹妹，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天黑的话，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虽然易南没有明说，但姜芜知道他表达的意思，就是谢清淮本人的意思。
　　她原本以为，他们俩已经算是普通朋友了，谢清淮还帮过自己不止一次。
　　作为朋友，关心两句再正常不过。
　　刚过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易南接到医生时，脸上神情格外紧张。
　　这就代表，谢清淮不可能是还好。
　　姜芜垂下了脑袋，虽然知道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但这种被隔绝在外的心情，还是让她有些许失落。
　　“好吧，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前，姜芜忍不住加了一句。
　　“希望他身体早日康复。”
　　易南目送着她离开，心里纠结得不行，差点就上前把人拉回来，将憋在嗓子眼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这个中间人，当得太他妈难受了。
　　——
　　昏暗的天边，乌云翻涌，呼呼作响的狂风吹得人脚步打飘。
　　不知道该说姜芜是幸运，还是不幸。
　　跨进门的瞬间，屋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姜芜没有被淋到半点，走到房间，却见屋顶湿哒哒地正往下滴着水。
　　搬回来的这几天，每天都是大晴天，姜芜几乎快忘了这是一间小破房子，一到雨天就会漏水。
　　眼见着床那边即将被淋湿，姜芜赶紧去灶房寻找各种容器。
　　她沿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走，不让雨水沾湿半点衣裳。
　　转头间，姜芜余光瞥见一个在雨中狼狈行走的人影。
　　外面刮风又下雨的，伞都不打，那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透过细细密密的雨幕，姜芜勉强认出“落汤鸡”是谁。
　　“吴织？你快进来躲躲雨吧！”
　　听到声音，大雨中的女生表情麻木地转过头。
　　盯着姜芜看了许久，她才迈开腿，朝茅屋这边走过来。
　　吴织浑身湿透，夏天的衣服薄，紧紧贴在身上，胸前起伏的线条十分明显。
　　这副模样在路上乱走，如果遇到村里的二流子，就太危险了。
　　可吴织却一点也不在意，眼神空洞洞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姜芜对帮过自己的人，向来比较有耐心。
　　她没有多问，进房间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去烧水，你等下洗个澡吧，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生病的。”
　　吴织看着凳子上的衣服，像是突然回过神，跟着姜芜进了灶房。
　　“我来生火。”
　　姜芜回头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也行，你还能在这儿烤一烤衣服。”
　　她放下手里的柴火，把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全搬去房间，摆在了各个角落。
　　滴答、滴答……
　　雨水砸在锅里，声音还挺脆。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吴织揪紧衣角，有些艰难地开口：
　　“姜芜，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我保证不会太打扰你的，也绝对不会碰屋里的东西，只要给我一个角落睡觉就好，睡地上也行。”
　　她从那个家跑出来，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
　　姜芜目光扫了眼房间，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
　　“我家哪哪儿都漏水，能睡的地方不多啊。”
　　尽管她把家里能装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床铺还是被淋湿了。
　　别说收留别人了，她自己今晚睡哪儿都没个着落。
　　吴织：……
　　两个漏雨的房间半斤八两，屋顶就跟被扎了无数个针眼一样，一会儿这漏，一会儿那漏，防不胜防。
　　不过对比起来，还是西屋这间要好一些，起码能找到一个完全不漏雨的床角。
　　就是两个人睡一块，有点太挤了。
　　姜芜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睡觉，尤其是关系没有特别熟的人。
　　但眼下属于特殊情况，她们俩只能凑在一起。
　　吴织侧躺着，面向墙壁，怕挤到姜芜，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墙上。
　　两人躺床上干瞪眼，耳边是滴滴答答的水声，直到后半夜，姜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大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漉漉的。
　　吴织醒得很早，她蹑手蹑脚地起床，把身上衣服换下来，洗干净晾在了门口屋檐下。
　　做完这些，她回到房间，没有动屋里任何东西，就安安静静地等着姜芜醒过来，和她道别再离开。
　　约莫过了半小时，姜芜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影。
　　听到吴织说现在要走，她立即坐起身，将考虑了一晚上的事情，问了出来：
　　“吴织，你有兴趣跟着我赚钱吗？我需要一个摆摊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