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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的小厮守在国子监外急得团团转。
赵徽鸾下了马车,让他速速把消息带回温府,一并带回去的还有沈之瑶给的信物。
“谢殿下!谢殿下!”
小厮捧着玉佩喜极而泣,离开时还狠狠摔了个大跟斗。
温霓禾守在自家兄长的床榻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祖父!祖父!禾儿只有一个哥哥,若哥哥有个三长两短,禾儿要她沈府满门偿命!”
温鸿沉着脸不说话,喘出的气一下比一下粗重。
屋里、院里,仆从们跪了一地,额头贴着地面,谁也不敢看那阴鸷的背影一眼。
“答应了!答应了!”
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滑跪到床前,双手把玉佩举过头顶。
温霓禾一把拿过玉佩,塞进温言手里,紧紧握住。
“哥,她答应了,你听到了吗?沈之瑶答应嫁给你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感觉到温言的手指动了下,她惊喜地松开,又回头去看她祖父。
温鸿也激动地嘴巴张合好几次,才说出口:“快!叫大夫!煎药!快!”
亲眼看到药顺利喂进温言嘴里,他终于松了口气,身体忍不住晃了一下。管家忙上前搀他,温霓禾眼里也闪过慌乱。
“老夫无事,你们在这好好照看玉儿。”
温鸿抬手打住众人,一个人慢悠悠去到了祠堂。
温府的祠堂在云梦轩后边,通宵达旦有专人看顾,灯火通明。
他屏退下人,先给亡妻上了香。又给早逝的儿子、儿媳上香。他负手立于堂前,看着灵牌上的名字,烛影跳动在他脸上。
他只字未语。
一个时辰后,温鸿从祠堂里出来,天色已经昏暗。他让人去找管家过来回话。
不一会儿,管家来了。先问过温言的情况,又吩咐管家明日找媒婆去沈家提亲。一应流程、排场,该有的都得有。
“还有。”温鸿叫住没走几步的管家,“该查的都查清楚些。”
“是,老奴知道。”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应流程走下来,已到了五月。
燕都城里每日都瞧着热闹,期盼着下个月温沈两府联姻不知何等排场。毕竟要成亲的是温阁老唯一的孙子。
永昭帝听闻温府喜讯,结亲对象还是沈府,一开始以为是沈知韫,直夸温鸿好福气,能娶到名满燕都的第一才女作孙媳,是多少人都不敢肖想的事。
温鸿有苦难言,只得解释说:“是沈府旁支,寄居在沈府的沈之瑶。”
永昭帝知道自己误会,讪讪一笑,给温府赐了赏。后来从段掌印那听说了温家小子同沈家姑娘的事,唏嘘不已。
“倒是个痴情的。”
永昭帝转念一想,又摇头叹息,“温家专出痴情子啊!”
段掌印道:“还是咱真宁公主给牵的线呢!”
永昭帝摇头失笑:“这个简简啊,哄朕说去国子监念书,她这样像是念书的嘛。容谙呢,都由着她胡来吗?”
段掌印笑道:“陛下,真宁公主您还不了解吗?”
永昭帝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秉性,犯起倔来,他都管不住。但他舍不得骂女儿,只得继续骂容谙。
“前些日还同顺天府、大理寺查案,六科弹劾的折子就送到朕面前了,说他好好一个国子监司业,不务正业。”
段思齐弯着腰,满脸恭敬,不再说话。
温言的身子日渐好转。
他喝了药,把药碗递给温霓禾。
“辛苦小妹了。”
温霓禾噘着嘴,嗔怪他:“哥哥,你以后别这么吓我和祖父了!你不知道,祖父前些日都多了好些白发呢!”
温言看向温鸿,愧疚地喊了声“祖父”。
“孙儿不孝,连累祖父为孙儿担忧了。”
温鸿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慈爱道:“也是祖父不好,不该拆散你俩。日后你俩成亲,就好好过日子吧。”
温言看着祖父斑白的两鬓,忽道:“这些年一直是祖父撑着温家,才有孙儿在外胡闹,实在是辛苦祖父了。”
“玉儿长大了,知道祖父的不易了。好!好!不愧是要成亲的人了!”
“祖父,孙儿想帮您一起撑着温家,不让您再这么辛苦。只是孙儿无用,至今尚无功名。”
看着温言惭愧又懊恼,温鸿安抚道:“这是什么话,老夫的玉儿最聪明了。你有这份心,祖父就很高兴了。你啊,像你父亲。”
一顿,他思索了下,面上多了几分严肃。
“玉儿,你当真想要出仕了?”
见温言认真点头的模样不似心血来潮,温鸿道:“好,你既有心出仕,祖父定会助你。待你成亲后,便回国子监读书。中秋之后,祖父安排你南下历事。”
大胤朝士子们若想出仕为官,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靠祖荫;二是科举仕途;三是国子监学子到衙门里历事,成绩卓绝者可提前授官。
只是第三条的评选很严苛。
但温鸿压根不把这个评选放在心上。
“玉儿放心,祖父会帮你把路铺好。今后在这朝堂上,你我祖孙爷俩携手共进,再护温府百年无虞亦非难事。”
“是,祖父。”
温霓禾看自家兄长有了斗志,非常高兴。只是,还有一个美中不足。
她同祖父离开温言的院子,不满道:“哥哥真的要娶那个破落户吗?”
“你哥哥都这样了,哪还能再同他对着来?”
“可是,她哪里配得上我哥哥,配得上我们温府?”
温鸿宠溺地拍拍孙女的脑袋:“你啊,千万别在你兄长面前表露出来,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那沈之瑶。待日后……”
“如何?”
温鸿笑笑,只说:“你放心,祖父会好生替你兄长留意合适的世家女。”
不过是年纪小,以为情爱便是全部。待他入了仕途,便会知道家世好的贤内助会有多重要。就像他的亡妻,还有他已故的儿子儿媳。
“倒是禾儿你的婚事。”
温鸿脸色凝重了几分。
当年温霓禾出生不过数月,他唯一的儿子意外亡故,儿媳殉情。好不容易把俩小的带大,他自己的妻子也在几年前病故了。
他没有再续弦,家里几个妾室又上不得台面,只得由管家代章温府中馈。
如今倒好,都无女眷帮他管小辈的婚事。
温霓禾想起去年琼林宴真宁公主夺人所爱,她又被王贺当众拒婚,不由得气上心头。
她气呼呼撇过脸不说话。
温鸿拧眉问道:“你莫不是,还钟意那容谙?”
“祖父,禾儿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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