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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婉儿是武将世家忠义侯的嫡幼女,从小就好舞刀弄枪,看着一娇滴滴小姐,却是力大无穷。
  在书院里,陆婉儿骑射次次第一,比男院很多公子都强,但一到琴棋书画,就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夫子也是直摇头。
  沈灼深深吸了口气,咧着嘴站稳。很好,这一世她也要像陆婉儿一样强壮。
  等两人在西厢院里爬上第四棵树时,终于找到了谢辙。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年约二十出头,正端坐于窗前写字。
  他的背很直,保持着挺拔的姿态。其实他五官并非特别出色,但他气质清泠通透,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清气明态,有恰如其分的书卷气,使整个人显得森秀澹然。
  窗轩开着,院里几丛翠竹随风轻摆,很是静谧惬意的景象。
  “这就是谢夫子呀,果然是俊呢~~~~~”陆婉儿趴在一树杈上,轻声嘟囔着,两眼都放着光。
  这时的谢辙面容虽很年轻,但仍能见着几分日后的模样。他正是多年后沈灼见过的那人,在沈窈死后,为她洒酒祭奠的人。
  天盛王朝也讲男女大防,也推崇女子应固守内宅,相夫教子,要三从四德的观念。可整个王朝几千年来,国富民安已久,哪怕偶尔有动荡战乱,却也难伤国之根基。
  国富,则国人思想开明;民安,则大众态度包容。因而现实生活中对女子的禁锢其实很宽松。
  京都街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小小姐,俏媳妇们结伴逛街,甚至看戏听曲,逛园子都不在少数。
  鸣山书院女院的学生虽说天天被押着抄女德背女诫,但照章遵守根本没几个,特别是以沈灼为首的那个“鸣山魔女团”。
  魔女团主要有六个人,分别是沈灼、陆婉儿、孟清莲、萧玉淑、张静宜和温明芸。
  她们个个是权倾一方的王侯贵女,身份高贵不说,脸皮还特别厚。怎么打怎么罚都是不怕的,而且嘴都还特别甜,个个古灵精怪。
  错,那是天天都在犯,可犯的又都不是原则性的大错。赶又赶不走,罚又没有用......夫子们是一见她们几人就头疼,只盼着她们早日嫁人,别再来嚯嚯鸣山书院。
  这天正上刺绣课时,沈灼几人纷纷找借口溜出来。
  几人聚在书院小花园的凉亭里,各自都拿出几样精致的干果蜜饯,一边分享着吃的,一边闲聊。
  “婉儿,你是不是也去偷看过谢夫子了?”张静宜笑嘻嘻地怼了怼陆婉儿的肩膀。
  “切~我才没偷看,我那是正大光明的看!”陆婉儿高高仰起头,不屑哼了哼。
  “是呐,正大光明地趴树上看,结果还让陈夫子逮个正着。”温明芸嗑着瓜子,慢条斯理地笑。
  “书院也没规定学生去找夫子,不准爬树抄近路,必须得走路的呀。夫子抓到又如何?反正又没罚我们。”陆婉儿继续哼道。
  当天沈灼正是用这个歪理,把陈夫子气得胡子直抖,愤怒地一甩衣袖走了。
  确实,书院规定里没有不准爬树这一条。因为爬树这一项,本就是书院的课业。
  书院要教授粗浅的武功,爬树则是做为练习轻功中的必选项,根本没法禁。
  “谢夫子真有那么俊吗?要不,改天我也去西厢转转?”孟清莲小手托着腮,弱柳扶风般柔声轻喃,“我记得教古琴的张夫人也住在西厢。”
  “清莲,你要是抱着琴去寻张夫人,会被打出来的。”萧玉淑面无表情道。
  “萧玉淑,你是什么意思!”孟清莲眼一瞪,双眉倒竖,刚才的弱柔姿态,瞬间荡然无存。
  “字面意思。会、被、打、出、来、的。”萧玉淑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脸上挂着欠扁的笑,“要是还听不明白,要不要我写出来?”
  “萧玉淑,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孟清莲说着就往萧玉淑身上扑过去,顿时两人便扭做一团。
  沈灼几人既不阻拦,也不劝架,反而同时站起来,往一旁躲去。
  “你俩可远着点打。我今天穿的可是太子妃新赐的衣服,若弄坏了,我娘还不得把我耳朵拧下来!”张静宜拉着沈灼和陆婉儿挡自己面前,一脸嫌弃地冲正打架的两人嚷。
  扯头发,拽衣袖,踩鞋子,扔瓜子......两人打得正欢。
  “我看上谢夫子了,想他当我姐夫。”沈灼突然幽幽地说道。
  “啊?!”
  “你说什么?”
  亭中众女大惊,皆目瞪口呆看着沈灼,被她豪放的言论吓一大跳,连正在打架的两人都停了手。
  “我阿姐年底就要及笄,及笄之后紧接着就是议亲。”
  “我看谢夫子就很不错,通身书卷气,儒雅又俊秀,年纪也和阿姐相配。清陵谢氏是清流世家,虽家里没啥钱,但胜在家世清白,家风好。”沈灼扳着手指头,一一逐条说道。
  “可,可你姐的婚配,不该是你父母说了算吗?”张静宜仍在震惊中。
  沈灼撇了撇嘴,嘟囔道:“父母相看的都是门第,人品好坏也就是听周围人随口一说,那能有多靠谱?”
  “与其让父母给阿姐乱点鸳鸯谱,还不如我自己先给阿姐挑一挑。等我挑好了,再报给阿爹阿娘定夺,岂不更好?”
  前世沈窈嫁给了当时的四皇子,后来的毅王萧承,成为他正妃,最后却被他宠爱的侧妃用计,乱箭射死在南陵山坳。
  阿姐的惨剧,沈灼决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这一世,不论是阿姐,还是自己,都要离萧家那些皇子远远的,一点边儿也别沾上。
  沈灼此言一出,亭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侯门贵女的婚嫁,历来都是奉行“媒灼之言,父母之命”,讲的是家族利益,政权联姻。
  在外人看来,她们一个个都是天潢贵胄的大小姐,含着金汤匙长大,但其实她们在很多事上,都身不由己。
  沈灼的提议,深深触动了她们。
  “娇娇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仅凭一面之缘,你就断定谢夫子是可嫁之人,未免太草率了。”温明芸道,手指若有所思地轻扣下巴,“这样吧,我们想个法子来考察一下谢夫子的品行如何。”
  “好呀,好呀~~”
  于是六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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