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梁叙言忽觉浑身都脱了力。
像是完成了一桩天大的决策。
时嫣愣住了，不敢置信：“叙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才结婚几天！
梁叙言毫不犹豫：“我知道。”
“叙言，你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
“是因为万知柔吗？是不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你心软了！”
时嫣又开始把问题归咎于万知柔身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梁叙言换了角度来看，才意识到问题。
梁叙言变了脸色：“够了，时嫣！从来都与她无关！”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可你却只想着继续欺瞒。”
“你做过的一切，心知肚明。”
闻言，时嫣才彻底慌了。
她忙上前来，想要继续狡辩，却被梁叙言强硬推出了门。
大门隔绝了时嫣的声音。
梁叙言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相框，从破碎的玻璃中抠出了照片。
他想要记起万知柔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还没看清，手被划破渗出的血，滴在了照片上。
鲜血模糊了面容，融进因时间久远而材质变化的照片中。
擦不掉，抹不去。
梁叙言忽觉心脏狠狠抽疼，牵扯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原来，失去渴求之物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当初的万知柔，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梁叙言颤着手，又登上了万知柔的微博小号。
一条又一条，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过去，那是万知柔的心理变化。
曾经觉得荒诞无比的时空穿越，梁叙言忽然想要相信了。
梁叙言不知道万知柔是否真的如她记载的那样，经历了那样痛苦的一切。
那张山坡上的照片的存在，是这个时空里唯一能证明她曾经打破了时空的痕迹。
如果那真的存在，梁叙言也想要回到过去，回到一切的开始。
如果能回到过去，梁叙言也想试着保护她。
如果，有如果的话。
“……柔柔，对不起。”
叫出了久违的称呼，醉意又渐渐上涌，梁叙言倚在沙发旁沉沉睡去。
……
他又做了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白。
梁叙言四处走，却怎么也没有尽头。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染血的婚纱在奔跑。
梁叙言去追，却无论他怎么跑，都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怎么都抓不住那个人。
就像是存于两个全然不同的时空，即便近在咫尺也无法触碰。
梁叙言忽然意识到了那个身影是谁。
是那个在时空中奔跑，只为了去救他的万知柔。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周围的白色消失不见。
唯一的白色，是缓缓飘落在梁叙言眼前的一顶头纱。
梁叙言错愕地伸手去抓，却被嘈杂不已的人声惊醒了。
一道白光闪过，梁叙言就醒了。
他正诧异着，自己不是在万知柔的公寓里吗？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下一瞬，看清周遭的一切，梁叙言倏然愣住。
他好像仍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出现在灵堂里？
“离她远点！害人精！”
“万家有了这丧门星！真是晦气！”
各种细碎的声音传进耳中，十分耳熟。
梁叙言心一颤，忽然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
他往前走去，看到灵堂的正中央，摆放着的果然是万知柔父母的照片！
梁叙言猛地转头，就看见了跪在最中央的熟悉身影。
是万知柔，17岁的万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