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容墨带阮沅兮去的地方,是城南的那家俱乐部,比起上次,驻守的保镖数量足足多了两倍。
  前台的接待员没换人,见到他们,恭敬地低头唤道,“五爷,阮小姐。”
  果然,这家俱乐部也是容墨名下的。
  阮沅兮没问要来干什么,一路跟着容墨走到了尽头的场馆。
  格斗拳台、吊式沙袋、护具,这是一间宽敞的搏击室。
  “不是心情不好?带你来发泄。”
  容墨抬手解开袖扣,从墙上取了一副护具手套,又朝着更衣室的方向昂了昂首,“那里有运动服,去换一下。”
  “你怎么知……”
  话未说完,阮沅兮就咽了回去,没必要问,就算容墨知道自己的任何事,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反感吗?阮沅兮自问。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容墨掌握着一个适当的分寸,既让她明白他的在意,又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若是换做别人,她断不会这样认为。
  原来,她也有如此双标的时候。
  阮沅兮去更衣室换了一身轻薄的运动服。
  她的身材比例极好,双腿细长笔直,虽然纤瘦,却没有柔弱感,肩膀和背部的轮廓线条流畅而漂亮。
  尤其是穿上修身的运动吊带后,愈发放大了每一处的优点。
  容墨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偏过头,朝伫立在两侧的保镖冷声勒令,“都出去。”
  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退到门外。
  容墨摘下手腕的佛珠放到一边,“给你当陪练,绝不还手。”
  阮沅兮没有戴拳套,只是缠了几圈拳击手带,边缠边抬眸看他,“你不戴护具?”
  “用不着。”
  容墨帮她调整好手带的松紧,又仔细看了看上臂的伤口,确认已经愈合得不会再撕裂。
  “你尽管来就行。”
  这话听着嚣张至极,但阮沅兮清楚,容墨有嚣张的资本。
  稍稍活动完筋骨,她站定眯了下眸,旋即毫不客气地挥拳砸向男人,速度极快。
  容墨不闪不避,横过双臂截住了这一拳,顷刻间,一股相撞的力道震得手臂麻了麻。
  俨然,小姑娘是一点没留情地把他当成人肉沙袋了。
  眼见攻势被截下,阮沅兮没有停顿,挥臂破开容墨的防御,侧身抬腿,自下而上踢向他的肩头。
  容墨再次瞬间做出了反应,轻松躲开了。
  几个来回后,阮沅兮的眸子闪动着奕奕的神采,重新变换了姿势,发起进攻。
  她的一招一式都用足了力道,凌厉又洒脱,高高束起的马尾不断在空中划出飒爽的弧度。
  而容墨全程只是防守,没有任何反击,即使穿着碍事的衬衫和西裤,他的行动依然迅捷,毫不费力地接住阮沅兮的每一记拳脚。
  整整半个小时,两道身影没有间断地跃动在拳台上。
  阮沅兮很久没这么痛快淋漓地实战过了,面对容墨,她不需要顾忌会不会让对方受伤,更没有对着沙袋那般枯燥。
  当积郁的沉闷被发泄出来,她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回到过去那段艰苦却也随性自在的日子。
  最后一拳被挡下,阮沅兮收起攻势,脚下发软地踉跄了两步。
  容墨顺势捞过她的腰,手臂一圈将她稳稳搂到了怀里。
  阮沅兮也没力气挣脱了,索性就靠在男人胸前,闭着眼平复紊乱的呼吸。
  相比之下,容墨的气息仍是平稳得不像话,似乎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简单的热身。
  阮沅兮终于体会到,他的实力有多恐怖,那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野兽般敏锐,只有在长期实战里才能磨练出来,陪她练手,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容墨单手搂着阮沅兮的腰,另一手扣在她颈后,力道适中地揉捏,替她放松着运动过后疲乏的肌肉。
  而阮沅兮就靠在他怀里,一动未动,直到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三年前,我们的医疗队在中东遇到过一场空袭,除了我和师兄,其他人无一幸存。”
  阮沅兮埋着脸,低低淡淡地道,“加入MSF前,我们都明白这是一个有危险性的职业,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容墨目色沉沉地收拢臂弯,将她抱得更紧。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应,是倾听。
  “都说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可我并不觉得,一开始我经常会做梦,在惊醒过来的深夜,想象着爆炸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散落的尾音在房间里回荡了许久。
  等到呼吸和心跳渐渐平复,阮沅兮在容墨怀里抬起头,凝着他的侧脸,心底触动万分。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她纾解了心情。
  道谢的言语显得苍白无力,阮沅兮伸手环住容墨的腰,轻轻回拥了他。
  感受到他的背脊有一瞬的僵直,阮沅兮收回手,佯装平静地退开,“我去洗澡,身上都是汗。”
  臂弯落空,容墨看着她被汗水浸湿而愈发莹润的皮肤,颇为遗憾地压了下薄唇,“要不要我帮你?”
  话音刚落,一阵冽风来袭,他侧首避过,握住了阮沅兮挥来的左手,“还有力气,应该是不用了。”
  阮沅兮没理他,摘掉手带,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安静下来的搏击室里,容墨拿起佛珠,慢慢地戴回到手腕上。
  他拨弄着一颗颗散发着淡香的珠子,半阖起眼,记忆里涌来的画面像开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
  他没告诉阮沅兮的是,前两年的这个日子,他都去过陵园。
  第一年,她的右手腕打着厚重的石膏,却仍是倔强地用左手描着墓碑上的字,然后孤身坐了很久,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落泪。
  第二年,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消瘦了很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沉默地从白天坐到黑夜。
  第三年,她终于能坦然地直面过去,而他也有了站到她身边的资格,不再是躲在暗处的角落,看着她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