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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下最后一笔。
  容清鸢将其压在桌上,拿上房契和盘缠,趁着夜色逃出了程府。
  一路逃出城。
  马车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容清鸢才抵达之前买的那所宅院。
  她拿着房契,怀着期待的心打开门。
  可抬眼却见程淮安正坐在院中,语气一如既往冰冷。
  “玩够了吧?”
  容清鸢僵住,浑身血液在此刻凝固发冷。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夫人忘了,锦衣卫做的就是探查情报之事,你找郡主买房之事,如何瞒得了我?”
  容清鸢脸色煞白,哑声辩驳:“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书被男人轻飘飘丢在她脚边。
  她听见程淮安冷冷嘲讽——
  “你觉得你写这么一张破纸,就能结束婚契了?”
  “活了两辈子,你难道不知道和离要双方签字去官衙盖印,两家见证才算数吗?”
  “怎的如此愚蠢可笑!”
  他每说一句。
  容清鸢的心便重重一颤。
  她感到绝望窒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她真的不想再跟程淮安搭上半分关系!
  “我不会回去的!”
  容清鸢瑟缩着往后退,随即头也不回奋力朝外跑去。
  她能感受到程淮安大步追了上来。
  不敢停歇半步,路过暗巷,她转身跑进去,躲在了木堆里。
  看着程淮安掠过暗巷离开。
  容清鸢正要松口气。3
  下一刻,容清鸢却觉脖颈冰凉,低头看去,竟是被人用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
  身后男人恶狠狠怒斥。
  容清鸢身子一僵,随即便被匪徒推着走出了暗巷,与返回来的程淮安撞了个正着。
  程淮安脸色一沉。
  这时,却听那匪徒直接叫出程淮安名字:“程淮安程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淮安眉头一蹙,只冷冷说:“你既然是冲我来的,就放开我夫人!”
  匪徒大笑,刀刃却越发逼近,容清鸢几乎能感受到脖颈被划破。
  匪徒带着恨意的声音高声响起——
  “我是前几日被你剿灭的黑风寨二当家!”
  “我不过出门一天,回来竟全寨覆没!程淮安!我们黑风寨何时得罪了你?你要如此赶尽杀绝!我大哥又何时得罪了你,你竟将他人头挂在墙外示众,连具全尸都不留!”
  匪徒越说越激动。
  容清鸢脖颈已经往下流出血来。
  她遥遥看向程淮安,却见他没有分出一丝眼神予她,只是冷冷一笑:“你想如何?”
  匪徒牙呲目裂,愤然大吼。
  “你现在就自挑四肢经脉!不然我就让你的夫人跟我大哥一样人头落地!”
  他说得激动,容清鸢脖颈处越发血流如注,生疼不已。
  心口猛跳不止,她听见程淮安的声音——
  “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威胁到我!”
  容清鸢心神骤凛,透过模糊泪眼,她看见程淮安举起弓箭。
  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神态。
  这一刻。
  眼前的程淮安彻底和前世的程淮安重叠。
  心脏好似再度涌出被贯穿的痛楚。
  她喃喃着:“你又要杀我了吗?”
  程淮安一怔。
  容清鸢泪水滑落脸颊:“程淮安,你可知前世我嫁给你时有多欢喜?我曾以为觅得佳婿,憧憬着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死过一遭后,我才知我错得离谱。”
  这番前世之论一出,她身后的匪徒都不觉愣了。
  容清鸢却恍若未觉,死死盯着程淮安。
  “你知道吗?我嫁给你后就没有一天过得轻松自在。”
  “我小产时你不闻不问,我娘家几十口人被你无情灭口,我缠绵病榻时你冷若冰霜,那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爱上你,后悔嫁给你!”
  “若你天性无情我便认了,可是程淮安,前世今生,你都能将秦雪薇母子照顾得万分周全,足以见你并非不懂感情,你只是偏偏对我狠心绝情,无情无义罢了!”
  程淮安面色一沉,却是依旧沉默。
  见状,容清鸢凄惨一笑:“看,永远是这样,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在绝望!你永远那样冷静!就像我对你来说永远都是无关轻重的!”
  “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重来一世,我本只想离你远远的!可为什么,你连这点都不肯成全我?”
  容清鸢歇斯底里的质问响彻在风中。
  程淮安眼底微颤,张嘴欲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他脸色冷沉,重新举弓。
  匪徒的刀亦瞬间刺入容清鸢皮肉。
  容清鸢心如死灰。
  她唇角上扬,眼中流尽了最后一滴泪。
  “程淮安,你我夫妻两世,缘分也该尽了。”
  “下辈子,我只求与你永不相见。”
  话落的一刻,程淮安瞳孔骤缩。
  箭在弦上还未发,就见容清鸢竟是直直撞上了匪徒刀尖!
  再一次,红色侵蚀他的眼。
  容清鸢最后听见的,是程淮安从未有过的恐慌声音:“锦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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