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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颂甩甩头发挣脱开:“骂了,说我不老实没告诉家长,还说妈妈的号码打不通,我给的是假的。”
  齐筝摊手:“卷子给我看看。”
  齐颂扭扭捏捏。
  被齐筝追杀几步,她最后边走边从书包里掏出卷子。
  “也还行,都八十多。”
  齐筝低头查看齐颂的错题,结果齐颂人走着走着就没了影。齐筝转头,看她站在一个拉丝糖摊子前流哈喇子。
  翻了翻口袋,齐筝翻出了两块钱。
  很快,齐颂就舔着糖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会儿又拉着个脸依依不舍地递给齐筝。
  齐筝拍开她的手,趁着回家路上的这二十分钟梳理她的错题。
  ***
  齐筝和齐颂的妈妈孙薇,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外地。
  她一是为了躲债,二是为了找工厂做手工挣些钱。
  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是齐承坤,他懦弱无用得十分典型,是没尽过责的丈夫和父亲。
  他幻想着拼搏挣大钱,结果要靠孙薇借钱接济。
  当年为了不交超生罚款,他和孙薇假离婚,却再没复婚。他顶着单身人设逍遥在外,最后赌博嫖娼进了局子。
  孙薇带着齐筝和齐颂躲躲藏藏,还得替他还债。
  齐筝觉得孙薇很蠢,为了他卖房借钱打官司,最后三人流离失所,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债主们不定期来要债,孙薇还不上,选择了去外地。
  债主都是些老家的远亲近邻,见屋子里只有俩小孩,就不会太为难齐筝和齐颂。顶多是敲门要钱,要不到就逗留半天拿走些东西,然后离开。
  而她们娘仨因为欠债,在老家臭名昭著。
  麻绳专挑细处断。
  齐筝过着几百块学费都交不起的日子,却因出色的成绩和长相被人在学校里霸凌造谣。
  在这样的生活中熬到了高三,她早就习惯了。
  但她不甘心。
  ***
  高考那两天,齐颂起得比齐筝还早。
  齐筝起床的时候齐颂递给她一根油条两颗鸡蛋:“祝你旗开得胜,门门一百分!”
  她不懂要是分数真如她所说,齐筝这高考就算严重失误。但齐筝也不纠正,只慢条斯理地吃,还不忘在出发前按着齐颂的头要她吃完另外两颗鸡蛋。
  高考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道坎儿,但对齐筝来说没有难度。
  无非是和做过无数遍的题目换种方式打交道,她觉得比思考下个月有没有钱吃饭还要容易些。
  毫无波澜的几天过去,齐筝又开始做起了枪手。
  有些家长想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多赢奖状全面开花。这就成为了她的活路。
  她不仅冒名去画画,还冒名去钢琴考级,然后是英语演讲。
  只要他们能保证她的身份没问题,她就敢做。
  多亏了枪手的活,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齐筝已经攒了快两万。
  她找了间光线更好的两室出租屋,在孙薇回来看她们的时候,合计搬了家。
  出租屋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后面,离得不算特别近,但也不远,所以价格不便宜。
  交了房租后齐筝给了孙薇七千。
  孙薇听说齐筝到处给人当枪手的时候就哭了一回,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
  齐筝并不太怪孙薇,她就像无数丧偶式家庭中的典型女人,有自己的悲苦,但对齐筝和齐颂她是给予了爱的。
  即便孙薇在过去的十年里交了两任男友,分给她们姐妹俩的精力相应减少,齐筝也都渐渐理解。她的理智告诉她,孙薇要不是个恋爱脑,她们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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