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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两天她婉拒了所有的邀约,连张女士千叮嘱万嘱咐的相亲对象的微信也没有回。
  周六在床上从早躺到晚,饿了就点外卖,渴了就点奶茶,她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干脆放任自己颓废。
  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
  周日本想起来洗洗衣服做做饭,可侧卧的小夫妻不知因为什么琐事又开展了一场论持久战,景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起床,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烧了一整壶热水,在保温杯里泡上一整杯红茶,便去了陆家嘴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有三楼,装修很有设计感,她平常工作喜欢在三楼,无人打扰,但若是读些历史放空自己,她更偏向二楼。
  起初读了一会明史,没多久便没昏昏欲睡看不下去,于是起身去换了本古人轶事,果然还是野史更欢快有趣,她看的津津有味。
  她对面桌子坐了两个高中生,一男一女,看起来是相约来图书馆写作业,两个人共喝一杯奶茶,男孩贴心的拿出纸巾给女孩擦拭,女孩害羞着红了脸庞。
  景安余光瞄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
  记忆也在此刻拨回到十年前,景安揉揉鼻子,仿佛可以嗅到往事里湿润的气息。
  第一次月考她还能考进年级前五十,第二次月考直接跌入七十名开外了。
  那天公布了名次,所有试卷下发后,她很难过,恨不得有个壳将自己装在里面,或者化作谁也看不见的影子。
  同桌方怡安慰了片刻,见她始终打不起精神来,也不再多言。
  她那天较了真儿似的跟自己过不去,发了疯一样研究试卷上的每一道错题,并将错题一道道誊抄在自己的错题本上,标注究竟是粗心还是不会做。
  如果不会做,不会做的原因是什么,是知识点没吃透还是本来就没学明白,错一题,她便找出对应的书里那一章再研读一遍。
  可是有些题,不会就是不会,跟是否认真刻苦没有关系。
  晚自习结束,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班里的同学几乎全部走光,连门廊外的灯光都黯淡了几分,景安终于忍不住克制了一天的压抑。
  起初是啪嗒啪嗒大颗落泪,后来抑制不住,直接将头埋入胳膊中,放声痛哭。
  难得有片刻的自由和放空,这一哭,彻底将她的躁郁和不安释放出来。
  可有人却在背后用笔戳了戳自己,景安顿时收声,不是都放学走完了吗,怎么还有人在?她本想置之不理,但背后的笔却不依不挠。
  她将脸用力在胳膊处抹了两下,两眼通红的转头,瞬间一愣,是江淮生。
  他不是一向不屑于上晚自习,总是不等放学第一个就走吗,怎么今日走得这么晚。
  “干嘛”,她的声音还哽咽着,脸上的泪痕也没有干。
  “有什么好哭的”,江淮生握笔的手都没有收回去,“一次考试而已,你就这点承受力?”
  “你管我”,景安咬牙转头回来。
  对方却不打算放过他,干脆起身坐到方怡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真出息了,我好歹还给你讲过题,你就这么对我?”
  景安不吭声,她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笔,看着试卷上猩红的大叉,只觉得刺目,鼻头又是一酸,强行忍住了眼泪,嘴却不知不觉狠狠咬上了笔头。
  江淮生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身过来,瞄了一眼她的错题,“不会做就要问,不然你在这里研究到死也做不出来,浪费时间而已,你可以问我。”
  景安如大梦初醒般止住泪水,有些不可置信。
  算了,眼下不是思考他为何这么好心的时候,既然他愿意帮自己讲,那她自然不耻下问。
  虽然她只问过他一次,但已经感觉出来,江淮生的思路比老师的都清晰,听他点拨一遍,不仅能做到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类似的题目都得心应手。
  她怎么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旋即换上一抹谄媚的微笑,屁颠屁颠的将卷子递过去,“真的吗,那就麻烦你了。”
  那天她不仅把月考的错题问了个遍,甚至还加上了她之前没有听懂的,做错的部分,足足拉住了江淮生给她详细讲了两个小时。
  一开始江淮生还算有耐心,后来逐渐暴躁,甚至忍不住卷起卷子敲她的脑袋,“看你平时挺聪明一姑娘,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怎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景安语塞,知道自己理亏在先,干脆任打任骂,绝不还口。
  直到保安上楼赶他们走,校园里所有的灯光都快熄灭了,景安才依依不舍的收拾书包。
  江淮生见她一脸不舍,忍不住取笑她,“可以了,我今天说的这些,够你好好消化两星期了,当心贪多嚼不烂。”
  景安连连点头,换上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谢谢江老师,讲这么久累了吧,走,我请你吃烤肠。”
  他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看着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烤肠发呆,并蹲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吃着。
  江淮生还是没忍住开口,“以后少吃点这个,都是合成肉,不健康。”
  “可是真的很好吃”,景安嘟囔着,见对方瞪自己,立即变了一套说法,“是得少吃,对身体不好这个,今天例外,再吃两根。”
  景安一路小跑到摊主那又买了两根,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眼神期许着递了一根给江淮生,他接过,顿时哭笑不得。
  两人一阵无言。
  江淮生冷不丁开口问道,“你之前为什么把我的球扔了?”
  景安一脸茫然,“什么时候?”
  江淮生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学,军训那会。”
  景安脑海里搜索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扔的球是你的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心情不好,以为你要砸我呢,就给扔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景安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了债,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当都被拿去抵债了,可依然远远不够,她又在省城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
  那阵子妈妈很是焦虑,电话里不免提到几嘴,她觉得烦闷,便趁着解散休息时间,绕操场散步发呆,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篮球差点吓到心肌梗塞,失个态也算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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