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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谈知鹤被谈冉的越洋电话吵醒。
  手机一连震了五六次,似乎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谈知鹤耐着性子接通,“冉冉?”
  电话那头小姑娘声音难掩焦虑,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叽叽咕咕,“大哥,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哥,我天塌了。
  “前几天我就感觉小乔姐那边不对劲,刚去找二哥刺探,这人还阴阳了半天说我是小乔姐指派来的特务,还没等我问明白就把我电话挂了。怎么回事啊这俩人,婚还订不订啊?再搞不清楚,我这几天都没法睡了。”
  “别担心,”谈知鹤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面无波澜,“已经分了。”
  谈冉那头安静了好几秒,听筒里只剩下度假酒店游泳池轻缓的水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啊?”
  谈知鹤:“所以能早睡觉了吗?”
  谈冉很无语。
  她漂亮可爱的二嫂要插翅膀飞了。
  当事人无动于衷,在场旁观者谈知鹤又不为所动——
  满脑子只有催青少年早睡觉的冷漠男妈妈,连半点事件详细经过都套不出来。
  到头来只剩她一个柔弱女高中生,拼死捍卫垃圾二哥的婚姻,她越想越悲痛。
  “为什么啊哥,我就不明白了,小乔姐又好看人又温柔,比起二哥身边那些只知道整容买包的小网红,哪里不是降维打击,他该有多瞎才弃明投暗啊?”
  “大哥,全世界最好的大哥,你肯定知道内幕,他为什么提分手啊?”
  谈知鹤淡声:“他劈腿,被分手了。”
  谈冉讪讪:“哦……那的确是,挺过分的。”
  她语塞了一会,哗啦哗啦地吸最后一点菠萝汁。
  “……要不大哥你发挥你的高智商,帮忙想想办法,我觉得二哥现在就是猪油蒙心,还有重新做人的可能,你总不能对这只迷途的小羊羔见死不救吧?”
  “不救。”
  谈知鹤看一眼表,熟练地推算瑞士时间,“很晚了,快回去睡觉,我先挂了。”
  谈冉叹一口气,“别管我了,咱们老谈家即将痛失神仙姐姐,我先哭一会我从此黯淡的青春——”
  她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谈知鹤就挂了电话。
  都是挂电话,可谈知鹤终究和她的人渣二哥不一样,即便是在太阳还没出的京市凌晨四点,她那个礼仪周正的完美大哥也会发来消息,回应刚刚过于仓促的通话结尾:
  AAA提款机母单solo谈教授:“哭早了。”
  谈冉:“?”
  什么啊。
  怎么就哭早了,多打两个字会坐牢吗!
  -
  因为某些玄学的原因,蒋乔对谈知鹤的崇拜又多了一层滤镜。
  那两颗柠檬糖像是在她身上施了魔法,不仅给了她面对继父一家的底气,甚至还直接把林嘉平从医院赶了回去——
  京附医神经外科是业界权威,同病房的几乎都是全国各地来的重病患者。
  小学生胆子小,隔着床帘偷听了几次临床中年人的开颅手术方案沟通,就开始哭着吵着要回家,唯恐再呆一天自己也要被拉进手术室切开脑壳。
  出院手续很快结束,母女俩一起打包给林嘉平带过来的各种杂物,从保温杯到枕头毛毯拖鞋。期间蒋玉芬有关订婚的絮叨绵延不绝,蒋乔开启屏蔽状态,全部当做耳旁风。
  察觉到女儿的不走心,蒋玉芬也觉得无趣,很快就没了继续输出的欲望。
  很快到了饭点,同病房的陪床家属纷纷外出买饭,一个没见过的小护士推开门,轻轻敲了敲。
  “请问蒋小姐在吗?”
  在座的当然不止一个人姓蒋,但蒋玉芬本能地站起身,很警惕看过去,“你什么事?”
  蒋乔放下刚拉好拉链的行李包,微微一愣,刚转过身就听见小护士说,“这有一份给蒋小姐的餐点。”
  蒋玉芬拧着眉,“搞错了吧,我们家没点外卖啊。”
  临床一家好奇地往这边打量。
  京附医门口管控严,不允许社会车辆出入,点外卖只能去特定的大门口接。
  食堂倒是能装盒饭外带,但包装简单,绝不像这位护士手里的保温箱一样精致。
  看热闹的家属越来越多,人多嘴杂,蒋乔赶紧上前把袋子接过来。
  “谢谢,麻烦您特意跑一趟。”
  “你点的外卖?”蒋玉芬一把拉上床帘,隔绝外面好奇的视线。
  蒋乔也一头雾水,“不是我。”
  八成真的是送错了,一会估计就会取回去。
  临床泡面的香味传来,林嘉平开始可怜兮兮地喊饿。没变声的小男孩嗓子极具穿透力,整个病房都被吵得够呛。
  要是现在让蒋乔去食堂排队,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蒋玉芬左右环视一圈,一咬牙,在女儿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动作麻利地拆了外卖包装。
  小孩子吃饭事大,反正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儿,大不了她来赔。
  想归想,等她把保温箱里方圆各异的漂亮饭盒拎到桌子上,才发现这份给“蒋小姐”的餐点绝不是一份普通外卖那么简单。
  就连盒子的材质,都是远超普通家用保鲜盒的厚实。
  打开盖子,有花胶黄鱼羹,脆皮乳鸽,红糖麻糍,摆盘无一不精美细致。
  拆到最后,奶白色的保温盅居然还装着一碗燕窝,用料是一眼就看得出的扎实考究。
  盖子一旦打开,就没有再扣回去的道理。
  蒋玉芬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讪讪地收回手,“点的东西这么贵啊……”
  蒋乔在一边没吱声。
  和蒋玉芬不同,她现在出神,是因为她看到了饭盒上松荣记的标志——
  京市的老牌苏派私房菜馆,定位高奢,仅对老顾客预约开放。
  刚来京市不久时,谈老爷子怕她想家,曾经带她和谈家三兄妹去吃过几顿饭。
  第一次她怕失礼,筷子只敢夹自己身边的菜式,老爷子以为她爱吃,之后也都照着这几道点。今天桌子上这些保温盒里,恰恰就和当初的菜式一模一样。
  那时在场,又能在医院里拜托护士送餐。
  蒋乔微微一怔,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林嘉平看着保温盒里的乳鸽犯馋,没有筷子,就伸长了上半身用手去抓。
  蒋玉芬用手虚虚去打,刚想说两句的时候,就看见刚刚的小护士又小跑着回来。
  小护士自己进了病房,门口三个同样戴护士帽的年轻小姑娘像一串兴奋的小尾巴,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
  不经意和护士们对视的蒋乔:……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护士眼神晶晶亮,脸色也有点发红,“不好意思啊,饭是心外的谈医生送来我们护士站的,让我们送6号病房的蒋乔蒋小姐。都怪我嘴笨,刚刚没说清楚。”
  名字出来的一瞬间,蒋乔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猜错,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人来的突然,林嘉平偷吃的手还放在桌边没收回去。
  小护士看一眼他,又去叮嘱已经傻了眼的蒋玉芬,“孩子现在长伤口,吃不了发物,您也注意着点。”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蒋玉芬只好讷讷答应。
  在蒋玉芬母子俩眼皮子底下吃饭,实在是很难有胃口。一家子纠结了半天的外卖,最后以蒋乔全部打包带回学校做终。
  林建国开车来接母子俩回家,蒋乔提着外卖包装袋慢慢向外走。
  电梯旁边的茶水间虚掩着,蒋乔经过时,里面叽叽喳喳的八卦声里冷不丁蹦出一个谈知鹤的名字。
  明知道偷听人家下巴颏不好,她还是下意识停下了继续前行的脚步。
  她穿的是运动鞋,脚步声很轻,里面的人显然也是没注意到外面有人,谈话如火如荼。
  “这还能有假?不是病人,谈医生又这么仔细地照顾,你们什么时候听心外的人说过?”
  做翻译的人听力都敏锐,蒋乔一听声音就认得出,这就是刚刚来了两趟送餐的小护士。
  年长一些的女声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院长给谈医生介绍那么多次相亲,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
  “上回那个你们都听说了吧,肝胆外科姜主任的侄女,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芭蕾舞团首席。”
  “还有上上次那个,院长自己的亲侄女,刚刚留美回来的女博士,说是来年就要聘清大副教授了!”
  “我还在想,条件这么好的大美女连看一眼都不看,他再神仙也没必要清高成这样吧。”
  旁边小护士咯咯地笑,“懂了吧护士长,类型不对,条件再好也是抓瞎。”
  谈知鹤还需要相亲?
  而且好像还出现了一个,听起来非常中意的人选?
  蒋乔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沉睡已久的八卦魂觉醒,只恨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能把这场劲爆茶话会直播给谈冉。
  护士长叹息一声,“你们今天都看见那丫头了吧,我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天仙能让谈医生那种高岭之花另眼相看。”
  小护士们喝着茶七嘴八舌,形容词一个一个往外冒。
  “年纪很小,估计是大学生。”
  嗯嗯。
  谈知鹤喜欢比他小很多的。
  说实话……有点冲击。
  “皮肤很白,眼睛圆圆的,像个小桃子。”
  甜妹啊,那的确比较好懂,她是女生也喜欢。
  “讲话有南方口音,软绵绵的。”
  没想到,还有可能是老乡?
  说到后面,等丸子头和白色针织外套这样的细节开始出来的时候,蒋乔终于感到不对劲了。
  小护士偏偏还要给她致命一击,“你们都没听到谈主任那个语气,’给蒋乔,蒋小姐‘,呜呜呜,我代入了一下简直心动到冒烟!”
  嗯?
  蒋乔摇摇欲坠的大脑瞬间宕机。
  所以她提着外卖盒站这里这么好半天,嗑的是,谈知鹤和她自己的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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