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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天气变得阴沉闷热。
  “你是明早回学校?”王芳坐在凳子上勾着绵拖鞋,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应雪:“嗯,明天早上再走,八点上课赶最早的那趟车就行了。”
  “那叫你爸明早送下你去车站,他早上六点的班,顺路。”
  应建国同志在国庆期间接到以前工友的招工电话,招短工,虽然做不了很长时间,但也算是目前有份工作了。
  最近都是应雪还没起床,他就出门了,每回走前都要在房门外把她和应思琴喊起来吃早饭。
  应雪再次回到人还没清醒,嘴巴就自动回应了的状态。在家的一日三餐都准时的很,一餐不落。
  “我知道了。”应雪和一边看电视的应思琴对视了一眼。
  两人进卧室准备午休。
  门一关,应思琴就扑在床上,“看吧,我就说,只要爸有工作,他俩自动就会和好了。”
  应雪笑了声。
  “那我明天走了,你在家的日子也好过了,至少没有冷空气了。”应雪坐回书桌旁,拿出物理试卷。
  “也就那样吧。咱妈那张嘴你还不知道,有时候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反正你读高中不在家之后,家里的家务我都差不多全包了。”
  应思琴躺在床上双腿抬起做着蹬自行车动作,做了几组,喘着气又补充,“但你知道的,我这一百一的体重,有一百多斤是懒骨。有时候是真不想干啊,我就想躺着。
  “但是看着没洗的衣服,没洗的碗筷,想到咱妈的眼神,我是又痛苦又折磨,觉得自己就像那地里发黄发烂,没人要的小白菜呀~可怜嘞~”
  应雪失笑,把试卷卷起来,拍了下她。
  “贫得你~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躺着的人一个弹起,讨好的笑着:“是是是,你最好了,我就喜欢你放假,你放假我才能解放啊!这七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每天除了被妈说几句,基本没啥事要操心的。”
  “嗤~那你的神仙日子还有半天了。”
  “嗷~别提了……”又瘫倒在床上,扭曲着身体。
  应雪笑了笑,不再逗她,转身继续写试卷。
  高一年级重点科目目前只有语数外和物化,五张试卷,就剩最难的物理试卷还没写。
  应雪死磕了一下午,才磕磕绊绊的勉强写完。
  明明上课讲的她都认真听了,下课也努力理解透彻。
  结果一到做题,还是这也不会,那也不确定……
  要问君愁几许,恰似一套‘五三’在眼前!!!
  酝酿了一下午的雨,终于在傍晚天黑时分,倾盆而下。
  积水很快漫过沟渠,覆盖住了行走的小道。
  “爸妈下这么大雨还不回来,是准备住人家大妈家里了吗?”应思琴啃着她的饭后苹果,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应雪笑出声:“大概是吧。”
  王芳女士吃饭的时候喜欢串门,边吃饭边跟人聊八卦。
  不只是她,附近几户人家,左邻右舍的都是每到吃饭的时候喜欢端着碗聚在一起边聊边吃。
  这也是应雪小时候喜欢做的事,每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群大人坐在屋前晒谷场聊天、小孩嬉戏打闹。
  她喜欢安静地坐在大人们身边,听他们聊八卦、聊奇闻轶事。
  越诡异,越恐怖,越喜欢听。
  害怕的不行就搬着凳子坐在人群中间听,反正就是人菜瘾大。
  应雪站门口看了一眼被淹没的小道,“我记得妈穿的是布鞋吧?那路口的水看起来还挺深的。”
  “搬几块砖头垫一下吧,不然他们等会儿得飞过来。”应思琴也探头瞄了一眼,笑着打趣。
  应雪失笑:“嗯。”
  她记得前世有回也是今天这样的场景,路口淹没,是应建国背着王芳淌水到家门口的。
  姐妹俩一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一趟一趟的用砖块搭着路。
  “你慢点,走稳点啊......”
  应雪看到路口前方,王芳被应建国背在背上,她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两人的空碗筷。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重,天天吃那么多,我这板鸭样的身架能背得起你就不错了,你再晃,等下掉了下来别哭......”
  “乱讲什么?”
  说着,拿碗筷的手杵了一下应建国的背。
  “诶......诶......你别动啊,真背不起了。”应建国喘着气,晃悠悠地走着。
  “哈哈哈......”应思琴没忍住笑了起来。
  王芳女士一米五五的个子,体重大概有一百四十多斤,而应建国一米七出头才一百一的重量。
  一个背着一个,体型差瞬间就很突出了。
  应雪放下砖头,看着摇摇晃晃的两人踩在砖头上。
  “我还以为你们要住别人家了呢?”应雪笑着说,上前扶了一把。
  “你就是没挨打的病。”王芳毫无气势的剜了一眼,笑着说。
  一旁应思琴跟着起哄:“可不就是嘛,她就是想挨打了。”
  王芳不吃她这一套,“你也是。你们父女三个都一个德行。”
  应思琴吐了吐舌,不敢再说。
  翌日,应雪在睡梦中就隐约听到客厅叮铃啷当的声音,眯着眼缝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又继续蒙头睡。
  门外,“雪花,快起床。”
  门内,“诶,好。”
  干净利落且声音洪亮的回应,但是床上没有任何动静。让人不禁怀疑刚刚那声是幻听。
  又过了一会儿,一侧被吵醒的应思琴推了推还在蒙被睡的人。
  “你还不赶紧起来?等下车赶不上了。”
  被子里的人这才悠悠转醒,拉下被子,带着起床气。
  “我定了闹钟啊,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啊?”应雪使劲儿揉着自己的脸,满脸郁色。
  应思琴嗤了一声,得意的说教:“就你懒,我天天在家都这个点起床。”
  “真是服了。起了,起了。”应雪半眯着眼,摸索着穿好衣服。
  大门大开,外面还灰蒙蒙的,才凌晨五点。
  应雪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王芳女士在左一个袋子右一个袋子打包着。
  “这些吃的你带学校去,我早上炒了点菜你中午和晚上可以吃,看你瘦的跟猴样。”
  又拿着一罐黑黢黢的用玻璃罐子装的,放进塑料袋。
  “这个是我用咸菜炖的红烧肉,可以放个一两天,你可以多吃两顿,要是坏了就别吃了。”
  “好,我知道了。”应雪点了点头。
  王芳还在不停的塞东西,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妈,鸡蛋就别拿了,等会坐车要是人多,就碎了。”应雪把她装好的鸡蛋放回桌子上。
  “那是让你带给你小姨的,不过确实容易碎,那不带了。”
  “你暑假那个工作多亏了你小姨,得感谢下人家。那你把这些菜给她家送去,地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就剩辣椒和四季豆,你跟她说吃不完放冰箱保鲜。”
  “行,我知道了。中午我就送过去。”
  听到这,王芳就不满意了,“你晚上送去啊,中午去人家家里吃饭啊?”
  应雪揉了揉额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中午在学校吃了饭,再送过去不就好了。”
  有时候她也挺像王芳的,大概是从小潜移默化。即使是面对自家姐妹也客气万分。
  王芳的性格心软嘴硬,最是怕打扰别人,怕别人说闲话。
  应雪姐妹俩以往暑假去外婆家住个几天,她都是左催右催着两人赶紧回家,生怕俩孩子在娘家住不下,又或是还要娘家人费心照顾。
  去别人家做客一定要带上礼物,要喊人要有礼貌,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别人东西,要懂得适可而止……
  在某些方面,应雪和应思琴被教导的在外人面前很懂事、听话、有礼,至少言行举止很讨长辈们的喜欢,都夸王芳教出两个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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