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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之后,苏月汐便闭门不出。
  师弟们都是将膳食放在她门口,就不再打扰。
  ……
  九日后。
  落锁的房门被打开,苏月汐的脸煞白无血,眉眼憔悴。
  她走出房门,手里拿着绘画好的替命符。
  一出门就撞上守在门口的齐璟琛,他目光充血,不修边幅,罕见的狼狈。
  不待苏月汐细看他,男人一把揽她入怀,她狠狠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月汐!我已经知道我娘带人大闹九宫观的事了,对不起……”
  她鼻尖被撞的发红,腰间禁锢的手臂一点一点收紧。
  他的身体微微颤栗,好像很害怕。
  他在怕什么?
  是在担心她,还是害怕他和蓝芷的孩子会出事?
  苏月汐情绪翻涌,面上却不显。
  抬手推远他,她将折好的符纸递上前。
  “这张符纸你要蓝芷贴身戴着,孩子定会平安降生的。”
  齐璟琛抬起手。
  下一刻,符纸被人一把夺去!
  是匆匆赶回来的闻清。
  “你疯了?这可是禁术!”闻清胸口起伏,怒声道。
  他日夜兼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怎么敢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胎儿?!
  闻清的未尽之语,苏月汐都知道。
  可齐家是她招惹的,她不能再让九宫观有一丝闪失。
  更不能再让观中的弟子受她牵累。
  如今的侯府,不再是那个无权无势的齐家了。
  “师兄,我欠他一条命。”
  苏月汐心中苦涩,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那你就该去死吗?”闻清眉头紧皱。
  他看向齐璟琛的目光瞬间转冷:“你知不知道,这张符纸是你孩子的保命符,更是师弟的送命符!”
  “等你的孩子平安降生,苏师弟的死期也就到了。”
  苏月汐张口阻止,齐璟琛却先一秒冷声道:“一个符纸而已,何必说的骇人听闻。”
  他目光凛冽,扫了一眼苏月汐,又将落在闻清脸上。
  “不给就算了,我没空看你们虐恋情深!”
  他举步离开。
  “齐璟琛。”7
  苏月汐轻声开口叫住他,无力再争辩:“师兄,给他吧。”
  闻清目光一凝,僵持了许久,最终咬牙递上前。
  齐璟琛伸手接过,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月汐你信我,只要孩子平安降生,我们一家三口定会幸福和美的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得到符纸的喜悦,让他忽略了苏月汐苍白的脸色,以及那虚弱无力的语气。
  等齐璟琛出了院门,苏月汐才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眼神颓然。
  她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任由蛊虫在体内撕咬
  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倒在地上痛的缩成一团。
  在意识彻底丧失前,她听到了师兄急切、慌乱的声音。
  ……
  苏月汐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
  她看着黑漆漆的屋内,有一瞬间忘了今夕是何年。
  她只觉得痛。
  好像全身的骨头被一寸一寸狠狠敲打过。
  她声音嘶哑:“师兄……”
  一旁的闻清听见声响连忙转身,疾步上前:“如何?身体还痛吗?”
  ‘砰’的一声,隔壁好像有东西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隔壁是……”苏月汐担心又有人在观中生事,支撑着坐起身。
  闻清眸光泛着冷意,转瞬即逝:“隔壁住着齐璟琛和蓝芷,他们不放心孩子,便住了下来……”
  苏月汐眸色一暗,有些牵强:“是这样啊……”
  闻清不忍见她难过伤怀:“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踏进这个院子的,同心蛊和符纸的事,就交给我。”
  苏月汐压住心底的痛楚,强牵起一抹笑。
  见此闻清不再打扰她,嘱咐几句后,移步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苏月汐都在房中修养。
  替命符是把其中一方的命数替换给另一方。
  她的气运、生命换给了蓝芷腹中的孩子。
  而那孩子的生死劫也转移到了她身上。
  孩子降生的日子临近一天,她生命就少一天。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青丝也渐渐被白色染尽。
  苏月汐依靠窗沿,半空燃着的长明灯映入眼中。
  黑夜中,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抹烛光,直到它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这日,阳光正好。
  苏月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散步。
  她走到一座凉亭,却见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两人。
  男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大着肚子的蓝芷,轻声提醒脚下的路。
  一眼看去,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表哥,刚刚孩子又踢我了……”
  “是吗,我看看……”
  男人将手贴在她腹部,目光专注。
  苏月汐怔怔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冷凝下来。
  她猛的倒吸口气,胸口一下一下的撕痛让她顾不上翻腾的情绪。
  等苏月汐重新回房,天色昏沉。
  她麻木的躺在床上,如走马观灯闪过和齐璟琛的点点滴滴。
  ……
  那日后,苏月汐再没出过院门。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气息愈发虚弱,缠绵病褥,无药可医。
  而蓝芷的孩子日渐长大。
  这日,大雪突降。
  让的人措手不及的还有蓝芷的临盆。
  慌乱的呼喊声、凌乱的脚步声在隔壁传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强打起精神,鬼使神差的推门而出。
  院门打开,风雪交织,迎面扑来。
  苏月汐一抬眼,就撞上了齐璟琛不敢置信的目光。
  他的手还搀扶着快要临盆的蓝芷。
  目光对上的一刹那,时间好像定格了。
  看着形如枯槁、鬓角长出白发的苏月汐,齐璟琛近乎窒息。
  他脚不受控制的走向苏月汐,衣袖却被人拽紧。
  蓝芷脸色发白,额间沁出层层汗水:“表哥,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齐璟琛脚步一僵,艰涩的看了一眼苏月汐:“月汐,等孩子生下来就结束了,我就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带着蓝芷下山。
  苏月汐心脏一紧,不受控制的朝齐璟琛的背影追了几步。
  眼前的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尽头,大雪顷刻间将地上的脚印尽数掩埋。
  ‘砰’的一声,苏月汐跌坐在地上,任由大雪覆盖在身上。
  她失魂落魄的看着前方。
  思绪随之远去,回忆被拉近。
  她记起,过去他每次出征前总会说:“月汐,你等我回来。”
  可是齐璟琛。
  泪水顺着苏月汐的脸颊往下坠落。
  她的声音缥缈空洞:“这次,我不会再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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