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黛的脸上露出一丝僵滞。
　　程熠安看着温黛的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扔了？”
　　温黛瞬间想起了那一天，她在Wendy家一脸坚定且不在乎地说要把程熠安的衣服扔了时，她根本没想到程熠安会要回去这件事。
　　毕竟在巴黎的那个晚上，程熠安满脸冷漠，眼神中都透露着嫌恶。
　　温黛是真觉得程熠安不会把送出去的外套再要回去，这是前车之鉴。
　　但下一秒，温黛的脸色就缓和了过来。
　　她看着程熠安，语气也变得有些自在起来：“怎么会，程先生的衣服价值不菲。”
　　程熠安没有拆穿温黛，只是微微颔首。
　　从日料店走出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
　　温黛坐在车上，许是累了一天，此时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车内的气温逐渐上升，温黛觉得暖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她目光注视着隔挡在她与程熠安之间的中控台，上面显示着此时车内气温的度数，发出微微光亮，温黛抬起手，轻轻触摸着那一块显示着数字的中控台屏，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
　　程熠安只是垂下眼，便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包括她那副困倦的模样。
　　车子行驶进隧道内，暖黄色的隧道灯耀眼，透过黑茶色的车窗照进车内，映的温黛身上的香槟亮片裙熠熠生辉，程熠安这才仔细打量起她这身衣服，上面的亮片居然是一颗颗细钻缝制。
　　温黛的皮肤白皙，倚靠在车内，有一半的肌肤裸露在光下，另一半隐藏在车内的黑暗中，挡在胸前的卷发，每一根发丝都像渡上了柔光。
　　她安静得很，呼吸平缓，胸口有小幅度的起伏，程熠安微微前倾，才看到温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靠在车内睡了过去。
　　车内的电台还小声放着柔缓的粤语歌，有些年代，是上车之后温黛觉得气氛沉闷，主动提出的。
　　程熠安极少会在车上听歌，他平时都太过忙碌，不是在开会议就是在车上休息，倒是会在车内广播中听一听实况新闻，他没有时间去闲情雅致。
　　他看着温黛，身子向后靠拢。
　　温黛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指轻轻划过他西装的外套，只是一个袖口，甚至没能拨动他那颗金属袖扣，但程熠安还是感触到了温黛指尖的柔软，几乎微不可闻。
　　像是不确定一般，程熠安再次动了动手臂，用她白皙的指尖去触着自己袖口的布料，动作轻微，生怕惊醒了温黛。
　　隐忍中夹杂着贪婪。
　　“这若是浪漫，我怎么觉得就快分离
　　你哭过，但眼影闪过更艳美
　　我是谁情人，你始终也是你
　　微笑静默互望，笑比哭更可悲
　　就算怎开心皱着眉
　　尽管紧紧抱稳你
　　……”
　　车窗下，一道光影闪过，斑斑映在温黛的脸上，那首歌的声音逐渐模糊不清，程熠安静坐着，胸口的跳动震耳欲聋。
　　……
　　等温黛再次醒来的时候，程熠安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车内一片寂静，车灯熄灭，周围一片黑暗。
　　温黛看着陌生的环境，微微一愣，身子动了半寸，这才想起自己在车上睡着了，回过头时，看到一旁的程熠安正仰头靠着，眼眸微阖。
　　听到动静后，程熠安睁开双眼：“醒了？”
　　温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自己倒是睡了个饱。
　　“程先生怎么不叫我？”
　　透过黑暗，温黛还能隐约看到程熠安脸上稍带的疲倦。
　　程熠安扯了扯衣领，喉结微滚，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都带着些微微沙哑。
　　“不急。”
　　窗外的雨点愈发的密集，拍打在车窗上，雨点密集，缓缓滑落到车窗下，映出斑斑水痕。
　　雨声嘈杂，密密麻麻。
　　温黛看着程熠安的动作，心内有些愧疚。
　　温黛调整着身子坐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车内一片寂静，温黛显得有些尴尬。
　　“那……我先回去了？”
　　温黛是咬着舌尖说这话的，她觉得自己刚睡醒，话还没跟人说两句就着急走很不礼貌。
　　但实在是太晚了，程熠安已经很累了，她再打扰人家也实在有何不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温黛开始显得有些局促。
　　程熠安低低地‘嗯’了一声，从一旁拿过那个送给温黛的礼盒递到她面前。
　　“礼物，别忘了。”
　　温黛接过那个礼盒，小心翼翼拿在手中，显得格外珍视。
　　其实在圣诞节之前，她收到了很多份礼物，有粉丝寄到公司的，也有品牌方寄过来的圣诞贺礼。
　　温黛还没拆开程熠安的礼物，但她格外重视这一份。
　　她觉得自己的心很奇怪。
　　明明只是见了程熠安一面，和他吃了一顿饭，自己的心就偏向了他。
　　原本对程熠安的偏见，好像也在这一刻消散了些许。
　　是些许吗？还是所有。
　　温黛不知道。
　　她下意识地觉得，程熠安和别人口中所说的不一样。
　　程熠安看着温黛，指节在中控台上轻点：“最近工作忙吗？”
　　温黛想了想后面的行程，认真地回答着：“……跨年夜前一天会上个综艺节目，过后就要放年假了吧。”
　　她不是什么大明星，没那么忙的脚不着地。
　　程熠安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一个人吗？”
　　“什么？”温黛没明白。
　　“元旦。”
　　温黛一怔，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有助理陪我一起，如果工作结束她不回家的话，基本每年都是这样。”
　　程熠安微颔。
　　他转过头看着温黛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似是在问温黛。
　　“那天晚上伦敦的泰晤士河上会有烟花展，温小姐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温黛看着程熠安的眼睛，她十分确信，程熠安没有在问她的意思。
　　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
　　他是笃定了温黛一定会去。
　　温黛摸着手里的礼物盒，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一颗如烟花绚烂却又躁动到不可压抑的心。
　　她轻勾嘴角，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