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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晚意的手僵住了。
  聋哑女佣的存在,是姜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可是对姜家之外的人,他们一个字也不能提。
  就连曾经的她对沈斯南,也没有提。
  “姜家从主到仆,都是变态虐待狂。你好不容易攀上陆之瑾才跑出来,现在又要自投罗网?”
  沈斯南盯着她:“到底因为什么?”
  就在这时,别墅区里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当,当,当。
  姜晚意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她突然疯了似的开始挣扎:“放开我,立刻!”
  沈斯南欺身压住她,同样厉喝:“告诉我!”
  她忘了。
  现在的沈斯南,不再任由她揉圆捏扁了。
  姜晚意看了一眼十二点的钟楼,闭了闭眼,指甲颤抖着嵌进掌心。
  来不及了。
  她咬了咬牙,再开口时声音轻柔,一字一顿:“沈斯南,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我?我们的交易,刚刚不是两清了吗?”
  沈斯南脸色骤变。
  太过了解的两个人之间就是这点不好,总是知道捅哪里最痛。
  这是沈斯南的伤疤。
  二十岁的姜晚意就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慢慢地问:“沈斯南,你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我们有过什么吗?”
  身份。
  他没有身份。
  他就是被她玩过又丢掉的一条狗,从始至终,她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他的存在。
  十八岁的沈斯南见不得人,二十五岁的小沈总也一样。
  沈斯南目光颤抖,喉结滚动,让姜晚意想起他那时的样子。
  被踩了肚子、肝肠都碎烂在皮囊里的幼兽的眼神。
  姜晚意放软语气:“我不想和你交恶。如果你觉得不尽兴,那下次……”
  沈斯南打断了她,松开她的手腕,粗暴地拉开她那一侧的车门。
  “滚下去,姜晚意。
  “永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姜晚意跌跌撞撞冲进姜宅时,姜夫人正拿着滴管,悠悠地往聋哑女佣的伤口上滴辣椒水。
  聋哑女佣满脸是泪,“啊啊啊”地发出喑哑惨叫,却被好几个佣人按着,动弹不得。
  姜晚意目眦欲裂:“住手!宋绾,我让你住手!”
  她直呼了姜夫人的名字。
  姜夫人扬眉从眼角瞥她一眼,理所当然地悠哉道:“你迟到了。”
  手下却没停。
  她甚至怀疑,姜夫人巴不得看她赶不及,看她束手无策。
  从前的姜晚意,会在这种时候收起所有的刺,压住所有情绪和恨意,恭恭敬敬跪在她脚边,任由她的耳光掴在脸上。
  每掴一下,她就要说一句:“对不起,夫人。”
  可现在的姜晚意毕竟跟了老陆七年。
  忍让和伪装,如果不是为了反杀对手,就毫无意义。
  姜晚意与姜夫人对视半晌,突然笑了:“宋绾,我劝你下手重点,直接把她弄死。”
  姜夫人的手顿住。
  佣人们都有些愣住,怔怔地抬头看她。
  “只是杀了以后,尸体的身份都不好解释,是不是?别怕啊,姜家本事大得很,作奸犯科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藏个尸体有什么难的?”
  姜夫人眼角跳动。
  姜晚意勾起唇角,笑得真心实意:“姜家遇到事了吧?要用我?可是你把她弄死了,还拿什么要挟我呢?”
  姜晚意看着姜夫人手里的滴管:“加把劲啊。我看你再滴下去,她就真的活不长了。”
  聋哑女佣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白眼上翻,眼看意识要模糊了。
  姜夫人没有动。
  姜晚意大步向着姜夫人走去,故意没有换鞋,高跟鞋沾着殡仪馆地上的灰尘,大喇喇踩在姜家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姜夫人的脸皱了起来,咬死了牙忍着没有发作。
  只是她现在放人,也太没面子了。
  当着姜家上下,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以后还怎么管家?
  姜晚意拎起姜夫人身边的茶壶,走到按着聋哑女佣的几个结实佣人面前:“松开。”
  佣人们梗着脖子无视她,偏头却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姜晚意手里的茶壶直接砸在最近的佣人脑袋上:“我他妈让你松开!聋的是她又不是你!”
  茶壶四分五裂,花草茶溅得到处都是。
  姜夫人终于坐不住了,暴怒:“姜晚意!你反了天了!”
  “我可不敢,毕竟我男人都死啦。”姜晚意讽笑着后退一步,“老陆给我的遗嘱你们早知道了吧?我现在是没本事弄死整个姜家,好在老陆的旧部现在还愿意卖我个面子,弄死个把佣人总不是难事。”
  她勾起眼角唇角,学着姜若若那样甜甜又恶毒的笑容:“你和爸爸,总不会为几个死了的仆人跟我翻脸吧?”
  按着聋哑女佣的几个佣人惶惶松了手。
  姜晚意冷淡道:“把人抬到我房间去,十分钟之内让医生过来。”
  她把高跟鞋直接甩在客厅,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佣人们小心翼翼地将聋哑女佣抬进来,又贴着墙根,低眉顺眼地溜了出去。
  聋哑女佣的意识和视线都有些模糊,茫茫然抬起手,想摸摸姜晚意的眉眼。
  姜晚意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将脸贴上去。
  “别怕,我回来了,”她小声说,“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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