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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之上,父子两个相对而坐。
  气氛尴尬的难以言说。
  毕竟姜叙和自己这个爹平日里关系就算不得亲密,虽然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是却是最能惹祸的。
  京城里的人谁见到国公府的三少爷不说一声可惜?
  可惜国公府三个孩子,两个都是天之骄子,就是出了个顽劣的小子。
  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不是和别家公子吵架打架,就是挥金如土肆意享乐,小小年纪就会进怡红院了!
  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女婴,姜厉心中有些失望。
  他甚至希望枝枝能起来给他点提示。
  大儿子二儿子都不需要他操心,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教育一个叛逆的儿子。
  而在姜叙眼里,父亲闷头不说话黑着脸,这就是回家要揍他的前兆。
  所以刚一到国公府,姜叙就一溜烟的窜走。
  姜厉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他又猴子一样的窜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根细长的鞭子。
  “爹,拿这个抽我,这个抽了不会留疤,不然我以后出去玩得被别人笑死。”
  说这话的时候姜叙还是嬉皮笑脸的。
  姜厉拿过鞭子,那是一根泡了棕桐油的柳条,最是有韧性。
  边上的丫鬟见到了,连忙上前。
  “老爷,要不要把小姐先带回去给乳母。”
  【我这三哥真可怜,连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他天天挨打。】
  【但是三哥又不是真的纨绔子弟,他其实很有本事的,小时候连二哥都不如他,但是国公府一家三个男子都是天才的话,皇帝肯定会不放心的,三哥就是太早熟了。】
  【爹在官场上那么厉害,怎么到了自己家里反倒是变傻了。】
  【而且三哥这么叛逆也是因为爹之前都不管娘,再不修复一下父子关系,恐怕又要像上辈子一样到死都没有彼此原谅。】
  【哎,不过现在娘活的好好的,姜家应该不会重复上一辈子的灭门惨案吧?三哥那个时候被人拿捏住话柄,宁愿自尽来保全家族安宁,只可惜……】
  他这个纨绔子弟一样的小儿子,居然这么刚烈!?
  姜厉的眼神猛然落在姜叙的身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一直看不上的小儿子,表面上流里流气的,实际上眼神却闪着不一样的光。
  那眼神,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是个纨绔?
  姜叙看见姜厉盯着自己发呆,以为对方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把柳条又往上凑了一下:“你打吧,早打完爹你也早点去忙,儿子不耽误你政事。”
  姜厉被这话说的哭笑不得。
  看来枝枝说的没错,在三儿子眼里,自己就是个不问是非缘由对他非打即骂的爹!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是不想福王儿子继续赌了才和他打吧?”
  姜厉轻咳一声,尽量试着放缓语气。
  “有些话你其实不用藏着掖着,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和爹……”
  可惜了,姜厉难得的想当一回慈祥的老父亲,却无情的被啪啪打脸。
  啪的一声,柳条被姜叙狠狠地甩到边上的地板上。
  力道大的地上的草木都遭殃,歪倒一片。
  他眼眸里压抑的愤怒几乎是倾泻而出!
  姜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爹,你现在来儿子这里想当个慈父吗?”
  “大哥二哥年纪大了,忙于军事和学业,只有我最清楚娘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你是两袖清风国公爷,苦了我娘白白为他人做嫁妆!”
  说到最后,姜叙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边的姜厉则是愣在了原地,他没想明白儿子说的话。
  什么叫白白为他人做嫁妆?
  【哎呀,居然还有这种事?】
  稚嫩的声音传来。
  【怪不得,怪不得国公府上下吃穿用度这么好,柳姨娘一个妾室都能穿着江南最好的浣青纱,用着南海进贡的明珠,祖母日日都吃价格昂贵的滋补药品,啧啧,敢情都是娘亲的嫁妆补贴的!】
  【也是,爹的俸禄虽然不低,但是哪里供得起这样的生活,哎,可怜我那个娘亲,当初为了嫁给爹爹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没想到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整个国公府都靠她养着,甚至之前外祖母病重都被柳姨娘使坏,让糊涂祖母拦着不准回去。】
  一时间,姜厉的手猛然开始颤抖。
  他从小就被老夫人教导着男子不能插手后院之事,否则说出去被人取笑。
  以他的聪慧,只要仔细一想就会知道这件事的不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点!
  怪不得这段时间哪怕他想尝试哄着沈清微,对方都从来没给自己一点好脸!
  那边的姜叙早就已经跑开,只留下仇恨的眼神在姜厉心中无法磨灭。
  比起沈清微,姜叙到底是个孩子,孩子的爱恨都比较分明。
  他恨这个让自己和母亲都过的不好的父亲!
  “我……我竟然做了这样的错事。”
  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国公爷眼眶微红,看上去十分脆弱。
  姜稚看着这样的爹,心里难免有些恻隐之心。
  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爹对自己娘感情是很深的。
  这些误会并不是出自于姜厉本身,都是时代所迫。
  而且柳姨娘这种后宫中斗出来的女人,心机手段多的很,娘从小在沈家精心教养长大,哪里打的赢她!
  “老爷,夫人让奴婢来接小姐回去休息。”
  乳母一听到小姐总算回家的消息,就被沈清微急急打发过来要抱着姜稚回去。
  姜厉这才回过神,调整了一番仪态。
  他心中波涛涌动,却也不能在下人面前显露。
  “夫人怎么说?”
  “夫人……夫人就让奴婢把小姐接回来,没多说什么。”
  乳母思索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的补上了一句。
  “虽然夫人让奴婢不要说,但是奴婢还是觉着……夫人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就是可怜了小姐。”
  “老爷,奴婢毕竟是小姐的乳母,小姐这样的年纪若是没有乳母跟着是万万不行的。”
  完蛋咯,臭爹爹又把娘亲给得罪了。
  姜稚打了个哈欠,看着姜厉的脸色瞬间苍白,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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