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街道上，丞相府的马车晃晃悠悠。
顾渊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侧的暗卫时刻警惕着四周。
没过一会，暗卫皱眉，小心翼翼看向顾渊：“丞相，可是身体不舒服？”
顾渊睁眼：“为何这么问？”
“属下听您的呼吸有些乱。”
顾渊脸色不变：“可能是近日来有些累。”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暗卫见状，识趣的闭上了嘴。
只是顾渊心里此刻却不是那么平静。
他脑海中一遍遍闪过沈燕清凑近时，那双如点星的眼眸。
他自知自己并不喜欢外人的靠近，甚至于有些厌恶。
可沈燕清凑近的时候，自己除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并无其他任何情绪。
就像是自己潜意识里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可为何会这样？
对自己来说，她不过是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就算那张脸长的有几分像孔靖瑶又能如何？
顾渊无论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的症结所在。
直到回到丞相府，他的脸依旧是阴沉着的。
走进书房，顾渊拿出一个黑漆漆的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打开了来。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孔靖瑶曾经做过的东西。
当年，他吩咐下人烧掉一切，可终究有遗漏。
却不想，这遗漏就成了他身边唯一带着孔靖瑶气息的东西。
顾渊伸手拂过那枚玉佩，想起孔靖瑶曾将它送给自己的神情。
“顾渊，这是南疆国库里的好东西，据说能使人逢凶化吉，有护佑之效，你好好戴着，不许摘下了。”
那时她眉眼飞扬，满眼都是对他的在意。
顾渊一直知道，孔靖瑶身为将军，对他这样的文臣有着几分敬仰之心，又觉得他总是混在那些勾心斗角里辛苦不已。
但也是后来才知道，打下南疆那么重要的功劳，她竟舍得用来换这枚玉佩。
曾经，长安城内总是有很多风言风语。
有人说，孔靖瑶志不在长安，她天生就该属于战场，若是嫁给他，只能守着后院过日子，何其可悲。
有人说，孔靖瑶四书五经都弄不明白，嫁给他这样一个文臣之首，若是日后交际，只会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可他们看不到，清辞为他做了多少。
而他，也愿意为了清辞拿起长枪。
他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渊垂眸看着那块冰冷的玉佩，心脏骤然发酸。
可是他的清辞再也回不来了。
蓦的，他眼前再度闪过那双点星黑眸。
顾渊重重喘了口气，带着自厌的喃喃：“顾渊，没有人可以成为孔靖瑶的替身。”
他闭上眼，握住那枚玉佩，终于定下心来。
他的清辞，无人可替代。
哪怕此后孤独一生，他也不想要别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顾渊起来时，就听见下人在门外禀报：“丞相，将军府沈燕清求见。”
顾渊淡淡开口：“将人请进来，我随后就去。”
我踏进丞相府时，看见了假山旁种着我最喜欢的花，石子路都被磨平一层。
我心里微颤，想起曾经跟顾渊说过：“日后你我成婚，得把这些石子路磨平。”
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想顾渊退了婚后，却将曾经的诺言一一兑现。
我站在原地发呆，冷不丁身后传来顾渊的声音：“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江南月得在月色下才好看。”
下一刻，我与他都怔住了。
顾渊神情莫名，墨眸紧盯我：“你为何会知道这江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