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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很是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处罚,带着一大群随从浩浩荡荡的就下了江南。
想到此处,谢祁宁不由得鄙夷这皇帝老儿太过溺爱自己的孩子了,这叫什么流放,流放到鱼米之乡去享福?
而说起荆州的这桩悬案那可真是惨烈无比,令人谈之色变。
出事的是荆州城城东李员外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店开遍了整个江南,富庶无比,说是城中首富也不为过。
却连带着仆人上下十几口被人一夜之间全部屠尽,其中还包括新进中了举人的李家大公子。
这可是以后能当官的人啊。
就连宅院也被一把火给烧了,仵作根据现场仅存的尸骨判断出李家上下是先被毒死的,而后放火烧的,然而凶手却一直没找到。
“殿下,这这李家众人在荆州城内作恶多端,说不得是江湖上哪个侠客路见不平这才结果了他们,他们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太子殿下刚一到荆州,荆州太守就迎了上来,又知晓是为破案来的,当即赔着笑脸说出了这番言论。
宋怀瑾闻言只是侧眼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换了身衣裳乔装打扮了一番,去茶楼吃茶听说书的讲故事。
说书的先生是一个时而疯疯癫癫,时而温和俊雅的玉面书生,也姓李,名叫李闻烛,家住离凉州城不远的李家村。而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被灭门的李家小姐的情郎。
这位书生是一个落榜的秀才,原本能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都算不错的活计,他却是个有大际遇的,被富家小姐看上了。
城中人皆说他为了攀上李家小姐,竟狠心抛下了老家中等他数载的未婚妻,害得人家姑娘自觉无颜活在世上,跳了井。
姑娘双亲一辈子也仅有这一个女儿,悲恸之下,老母也因精神恍惚不慎落水,落得个同自家姑娘一样的死法。好好的一家人便就此零散。
父母痛骂了他两句,他又同家中老父老母断绝了关系。
当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世人皆说,世人皆说。
这般一个薄情寡义,趋炎附势之人在李家被灭门后却疯了。
起初人们都以为他是装疯,后来却发现他是真的疯了,一个读书人却坦胸露乳,一步一坡的奔在大街上,旁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甚至能够趴在地上,任人当狗骑,这世间没有哪个读书人肯这般装疯卖傻。
刚开始人们都看不起他,欺辱他,后面兴许是觉得没意思了,又许是觉得他太过可怜,便也没人理会他了。
他的疯病也开始有好转,不再一直疯,也会有清醒的时候。
不疯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有时疯的厉害了便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在大街上游荡,嘴里还一直喊着瑶娘,
窈娘。
只是不知他喊的是哪个瑶。
李家小姐闺名便有一个窈窕的窈字,
他那枉死的前未婚妻的名字却也有一个瑶字。
世人都笑他,这般痴情,也不知心心念念的是他那已成过往云烟的荣华富贵,还是那幼时便相识却被他给逼死的青梅。
城里有看不起他的,想将他撵出城去,可他家中老父老母也不管不问,早已同他恩断义绝。好在城中一家茶楼的主人同他是旧识,看他实在可怜,便给了他一个居所,平日里无事就在堂前说书。
按理说他身为同李府最为亲近的外人,李府被灭门当天还在李府吃饭,应当是有很大嫌疑的,官府的人也确实抓了他去审问,奈何他疯疯癫癫的,在牢里关了月余,还是什么都未审出来,不得已又给放了。
且李家灭门于他并没有半分好处,官府中人也都不相信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有本事犯下这般灭门惨案。
而且这李员外虽说有钱,却是个为富不仁的东西,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事情也没少做。在城中积怨已久。
此番李家倒台,城中人个个拍手称好,倒是也算为民除害了。
官府见他那条路行不通,便又开始查起了往日里同李府结怨的人家。
可往日同李府结怨的也都是受其迫害的贫苦人家,并没有这个能力屠人全家,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个案子便就此搁住了,成了一桩悬案。
太子殿下却是另辟蹊径,乔装打扮同这个书生交起了朋友。
但宋怀瑾同他友好交流了月余,面上他也未露出什么破绽,疯疯癫癫时同世人说的一样,精神正常时却是谈吐不俗,引据经典信手拈来。
这样的人都能落榜,如今大邑朝真是人才济济啊。
太子殿下不禁欣慰的感叹,背地里却还是着人去查了查,便又查出来了一件事。
原来当初中了举人的是他,李家公子不过是草包一个,却因为买通了官员,调换了二人的考卷。寒窗十年苦读却一朝被人调包,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攀附的人家,当真真是可怜,可笑。
又一日太子殿下见他精神还不错,便约他在酒楼吃饭,吃到一半时却突然没头没脑的叹道:“也不知夏瑶瑶姑娘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与君相识,落得个如今这个下场。”
夏瑶瑶便是那个李家村的姑娘,被未婚夫辜负又白白送了命的可怜人。
原本一直温文尔雅稳若泰山的玉面书生面色微微变了变,却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复过来,依旧谈笑风声,抬手饮了口清茶不动声色的问道:
“兄台怎会知晓她?”
“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所遇非良人,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太子殿下一面唏嘘感叹,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李闻烛却忽而笑了笑,面上带着满满的恶意:“是她这辈子时运不济,没有享福的命,还想阻我的富贵路。我不过是同她说了几句话劝她放下,却没想到她竟然跳了井,还白白带累了我的名声。
之前还有算命的道士说我们是三世的姻缘,哼——”说到这李闻烛微微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拿着茶盏的手在微ʝʂɠ微发抖,想来是气急,面上的恶意更甚。
“若有来生,只盼莫要再让我遇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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