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在上一世,阿宁手中的马鞭应该已经挥过去了。
但眼下,她只是嗤笑了一声,以一种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哥舒阿依,“好巧,我也不喜欢你。”
哥舒阿依大约是没想到,阿宁居然敢当众与她针锋相对起来,好看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身为可汗最中意的女儿,哪怕是在突厥,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不喜欢她。
她歪过脑袋来,看向阿宁,“你就是祁钰养在身边的女人?”
一句话,问得四周众人个个都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阿宁却是笑出了声来,同样歪着脑袋看向哥舒阿依,“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讨厌我了?”
“讨厌一个人,只看感觉,就跟喜欢一个人一样!”哥舒阿依说着,便又看向祁钰,那本就深邃的大眼睛如同星星一般明亮闪烁。
看样子,哥舒阿依是真的对祁钰‘一见钟情’了的。
当然,祁钰生得这一张俊俏的脸,足以让所有见到他的女人都‘一见钟情’,但,如此明目张胆表达出来的,就只有哥舒阿依一个。
哪怕是紫瑜郡主,亦或是上一世的自己,都没有对祁钰有过这般直白的表达。
莫名的,阿宁对于哥舒阿依居然有了几分好感,只觉得她的性子直爽到有些可爱,便有心想要逗逗她,“这可怎么办?我的确是你喜欢的这个男人一手养大的,我们大棠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所以你喜欢他,就必须也得喜欢我。”
哥舒阿依好似今日是第一次听到‘爱屋及乌’这个词,有些狐疑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位突厥人。
只见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证明了的确有这个词,哥舒阿依便露出了一脸的嫌弃。
不悦地瞪了阿宁一眼,“你真讨厌!”
阿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得意。
就在这时,马车内传来了几声咳嗽,而后,车帘被掀开,哥舒瀚探出了头来,对着祁钰点头行礼,“在下身体不适,不能下车行礼,还望王爷恕罪。”
祁钰回以点头礼,“二皇子身体要紧。”
哥舒瀚淡淡一笑,这才看向哥舒阿依,“阿依,不许无礼。”
闻言,哥舒阿依不禁嘟了嘴,却是听话的回到了队伍中。
而阿宁的视线,也紧紧地锁着哥舒瀚。
服药三日,他的毒不说全清,也应该是清除大半了。
怎么脸色瞧着还是这般苍白。
咳嗽也没好。
难道是她开的方子不管用?
不应该啊!
直到哥舒瀚放下了车帘,回到马车内,阿宁才收回了视线。
祁钰招呼着使节团前往皇上安排的住处,那队伍浩浩荡荡而去,祁钰跟阿宁却退在了后面。
他们只用迎接,接下来的事宜只有底下的人去做。
待队伍远远行去,祁钰的声音方才从一旁悠悠然传来,“异族人的长相,大多浓艳,阿宁觉得好看吗?”
很是寻常的一句话,阿宁却觉得,祁钰的语气莫名染着寒意。
只是,她不理解。
转头看向祁钰,见他神色清冷寡淡,不喜不怒的样子,越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便点了点头,“确实生得蛮好看的。”
特别是哥舒阿依,大眼睛,高鼻梁,若是不那么无礼,阿宁应该还是会喜欢她的。
可似乎,她的回答并没有让祁钰满意。
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本王的阿宁,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呢!”
说罢,便是驾马离去,全然不给阿宁反应的机会。
阿宁愣愣地看着祁钰的背影,一脸茫然。
她怎么就见一个爱一个了?
回了府,祁钰还是阴沉沉的模样。
逐风一眼就瞧出祁钰的情绪不佳,试探般问道,“爷可是因着那突厥公主无礼?”
祁钰没应声,只冷冷瞥了逐风一眼。
逐风立刻明白过来,不是。
讪讪闭了嘴,站在一旁不敢再开口。
祁钰坐在了桌案前,脑海中全是阿宁看着哥舒瀚的样子。
那眼神,简直是看呆了。
突厥人有这么好看?
“今夜府中宴席取消。”祁钰冷声开口。
为表体恤突厥使团舟车劳顿,皇上特意允了使团不必即刻进京,让他们好好休息。
但使团进京的第一日,祁钰作为皇上特命的迎接者,须得设宴款待,以表地主之谊。
可想到哥舒瀚那张脸,祁钰就觉得厌烦得紧,眼不见为净,索性就将宴席取消了。
逐风应了声,却道,“可若是被皇上知晓……”
这宴席可不是祁钰要弄的,是皇上让祁钰弄的。
祁钰眸色一沉,“皇上只让我尽地主之谊,又没说非要在我府中,让人烧好了端过去!”
反正使团落脚的宅院离他这也没几步路。
闻言,逐风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罢,便是退出了屋去。
而祁钰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夕阳越过窗枢照在他的侧颜之上,平添了一丝邪魅的寒意。
她越是喜欢看,他就越不让她看!
不多久,逐风回来了。
“爷,饭菜都已经送去了。”
“恩。”祁钰冷声应着,手中拿着一本军法细细研读,已是半点都不将突厥的使团放在心里。
逐风立于一旁,却是不解道,“爷,您说突厥为何会派一个病怏怏的二皇子来?就不怕他死在半路上吗?”
他今日见那二皇子,分明就是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祁钰轻蔑一哼,“突厥休养生息了五年,已是蠢蠢欲动了。”
闻言,逐风即刻就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突厥就是想让那二皇子死在我大棠?”
祁钰没说话,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突厥可汗宁愿牺牲一个儿子都要与大棠开战,可见其决心。
不过,他没在怕的。
三年前他能将突厥打回老家,如今照样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有阿宁跟他配合,必定所向披靡。
思及此,祁钰问道,“阿宁呢?”
逐风随口便应道,“哦,阿宁听闻爷取消了宴席,担心使团的人不悦,就亲自带人将饭菜送去了。”
“……”
祁钰缓缓放下兵书,黑沉的双眸微眯,透出无尽的危险。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