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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磕磕巴巴,耽误了好长时间,安倩才拔了一把小葱出来。
  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张秀娟的脸色很难看。
  “妈?怎么了?”
  张秀娟扫了她一眼,粗暴地从她手里抢过那把葱,边低头挑出里面的杂草,边很是愤愤不平地嘟喃。
  “刚才你爸回来了,说外面都在传你见不得人好,心肠恶毒。”
  安倩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她这辈子明明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啊,虽然能考上完全是因为她背下了第一届的高考考题。
  安倩上辈子有很多遗憾,每天都在怨恨上天的不公。在她看来,她的命运转折点就是1977年的第一届高考,当时,她落榜了。
  这个遗憾压在安倩心里太久太久了,已经变成了执念。于是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把第一届高考的题目拿出来做,跟魔怔了似的,做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回想一下,这应该就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她是上天的宠儿,否则怎么可能就重生到高考当天?!
  安倩这辈子就是奔着人生赢家来的,对于路远,对于家,她一直是用看好戏的心情在等待。
  她知道于家所有人的命运,他们注定了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亡,从于路远,到于胜楠,再到于跃进。
  最后于家只会剩下两个老弱病残,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一直是安倩得意的地方,她在以“神”的角度俯视着所有人,只是偶尔会得意忘形透露出一些“未来”。
  在安倩看来,能得到她透露出的“未来”信息的所有人都应该膜拜她。
  没想到,他们竟然敢鄙视自己?!凭什么?!
  安倩咬牙切齿。
  张秀娟狠狠地揪着小葱,几乎把它当成那些乱说话的人在报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肯定是因为嫉妒!他们嫉妒你考上了京城的大学!”
  “你不就是在洗衣服的时候,说了于家小妹几句胎相不好吗?
  这几天于小妹回来了,李玉梅那个婆娘就带着她到处串门儿,硬是让所有人都见到了于小妹。”
  安倩愣了一下:“妈,你说什么?于胜楠回来了?”
  “是啊,听说前几天就回来了。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多月大,哎哟,那挺着肚子、扶着腰的模样真是恶心死了!
  好像马上就要生了似的,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给谁看。”
  “不对。”安倩低下头去,眼中情绪翻滚。“不对……”
  “什么不对?”
  张秀娟已经洗好了小葱,利落地切碎后,开始准备其他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
  安倩没有回答,只是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牙齿在指头关节处用力地摩擦着,发出“嘎次嘎次”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张秀娟听到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看向她,有点担心。
  “倩倩?”
  安倩猛地抬起头,张秀娟被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
  “倩倩,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妈,我要出去一趟!”
  安倩用力打开张秀娟伸过来的手,扔着这句话,转身朝外跑。
  “唉!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啊!”
  张秀娟追着她跑了好几米。
  安家现在人口很简单,只有一家四口,安建党和安大庆属于不干活的。
  至于安家二老?早就因为钱的事情跟他们一家四口闹翻了,现在在老宅子里自己过日子呢。
  现在安倩跑了,厨房里就只有张秀娟一个人了,她怎么忙得过来呀!
  房间内,安建党翘着脚躺在床上等吃的呢,突然听见了老婆的叫唤声。
  他穿着拖鞋就冲了出来,一看,顿时怒了。
  “那丫头又跑了?!张秀娟,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一个女孩子教成这样!”
  按照张秀娟以前的性格肯定要跟他大吵一架,但是自从手里没钱后,张秀娟的腰板也挺不直了。
  “她出去有急事,等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弄年夜饭。”
  张秀娟说着等会儿就回来,但是,直到安家三人吃完了年夜饭,都在床上躺下了,安倩还没有回来。
  ——
  除夕一过就是正月里,按照习俗每天都有事情做。
  请祖宗、接财神、给亲戚好友拜年……
  安念忙得团团转,也见识到了很多新鲜的人事物。
  六安村还保留着祭祀祖宗的规矩,听妈妈说以前都是大办的,甚至还会请舞龙队过来,也会安排傩人来跳舞,可有意思了。
  可惜,这些东西已经被定为封建糟粕,再也看不见了。
  六安村宗祠内。
  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乡亲们,依次上前祭拜祖先。
  安念恭敬地把手里端着的两盘菜放上供桌,跟着大家拜了拜。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灵,末法时代,连灵力都少得可怜。
  穿过来这么久了,安念也就只从于路远身上见到过灵力,其他任何人、事、物都没有,空气中更是匮乏。
  安念在修真界时,也曾经见过修炼信仰之力的修者。
  他们大部分人实际上修的是功德,靠帮助普天之下的其他生灵而积攒功德。
  少部分人修的是国运,靠的是建立王朝、辅佐帝王、扩大疆土,和国运强强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以上所有,都需要灵力,灵力是根本。缺了根本,其他的东西都是无根浮萍,长久不了。
  而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是孕育不出神灵的,就算千万年前曾经有神灵出现过,现在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存活。
  见安念一直盯着供桌上的牌位看,于路远以为她好奇上面写的字,小声给她解释起来。
  “我们的祖先复姓宇文,听说是几百年前迁过来的。
  当时逃难,祖先们为了确保有人能活下去传承血脉,把姓氏拆了。
  当时拆成了:安、于、文、卜。”
  安念津津有味地听着:“咱村里有姓文和卜的吗?”
  于路远摇头:“没有,应该是当时逃难的时候分散了。目前村里的两个大姓就是安和于,其他的姓氏都是后面慢慢融合进来的。”
  “大哥,那我们几百年前是一家啊。妈说同姓不能通婚呢……”
  于路远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几千年前,我们还都是猴子呢。”
  “哈哈哈哈。”
  安念已经学到生物了,对于人类的进化史了解得很透彻,但是她有不同观念。
  “都说人是猴子进化来的,但是这么多年,大哥你听说过猴子变成人吗?难道它们的进化停止了?”
  “这题超纲了。”
  于路远护着她往外走,在其他人撞过来的时候伸手格挡了一下。
  他眉眼温柔地低头看向安念,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去。
  “大哥也不知道,可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嗯!”
  安念用力点头,她最喜欢大哥的一点就是他永远不会否定自己的想法,反而会鼓励她继续探索。
  安念其实已经有一个猜测,早年间,这个世界应该是充满了灵力的,那时候是物种高速发展的时间。
  甚至安念现在有一个更可怕的怀疑:她其实并没有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是穿越到了几万年以后。
  修真界的事情,是这个世界远久之前的历史。
  但是,目前,安念还没有找到足以证明自己这个猜想的证据。
  她甩开这些想法,侧头看向于路远,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大哥,你会跳傩舞吗?”
  于路远轻轻点头:“会,小时候学过。”
  1966年之前,六安村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举行一场仪式,基本上和于路远同期的人都会跳上一段。
  “我想看!”安念兴奋极了,看四周人没注意到,悄咪咪地勾了勾于路远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好嘛,大哥。”
  于路远摸着自己的下巴,状似沉思。
  安念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腰:“大哥,大哥,跳给我看嘛!”
  啊啊啊,她想看啊!那种性张力拉满的性感舞蹈!
  安念只是在脑子里稍微想了想,就要流口水了!
  “好吧。”
  于路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她靠过来的身体上,一触即离。
  “别再蹭了,影响不好。”
  他的火气要被蹭出来了。
  “哦。”
  安念乖乖地站好,乖巧的模样别说多可爱了。
  反正在不远处看见的安倩,气得牙痒痒。
  她真的没想到安念竟然能和于路远相处得这么好,也没想到于路远竟然真的有一天能站起来。
  明明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为什么于路远竟然能接二连三的如此好运?!
  安倩脸色变了变。
  她想起了其中的不同。
  于路远不是喜欢自己吗?!在部队的时候,还心心念念地给自己寄东西。
  该死!安倩突然记起了这一点,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于路远该不会也重生了吧?!否则为什么有如此多的变数?!
  难道他知道上辈子是自己杀了他?!
  安倩吓得脸都白了,听说于路远可是特种部队里的副营长,一个普通人能坐上副营长的位置可不容易,他一定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下一秒,安倩发现于路远朝自己看了过来。
  她吓得身体都颤抖起来,鼓足了勇气才勉强朝于路远露出一抹讨好的微笑。
  于路远眉峰皱了皱。
  “大哥,你看什么呢?”
  安念站在另外一边,视线被于路远挡得结结实实的,掂起脚尖才能越过他。
  于路远伸手按住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你不是想看我跳傩舞吗?我们回家吧。”
  “真的给我跳呀?”
  安念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反正安倩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当然。”
  于路远向来说到做到,回到家就开始翻找小时候用过的面具。
  傩舞的面具很大,小时候能用,现在依旧能用,就是上面的色彩已经退了不少,再没有往日新鲜的模样。
  于路远把面具拿到井边冲洗了一下。
  “路远,做什么呢?”
  李玉梅和于正军回来的晚些,刚进院子就看见了大儿子在冲面具,好奇地问。
  “念念听说咱们村以前有傩舞,就想看看我的面具。”
  于路远没有说出其他的,只把所有的关键点都放在了面具上。
  他可怕自家老妈心血来潮,让他当着全家的面跳……
  “哈哈哈哈,念念还是个小孩呢。不过她年纪是有点小,又跟着她爸妈住在县里,对村里的习俗知道的少,好奇也是难免的。
  你有跟她说过,你以前跳傩舞的趣事儿吗?”
  李玉梅看着大儿子现在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没忍住就想把他小时候的闹出的笑话拿出来分享。
  “什么趣事儿呀?”
  蹲在边上嗑着瓜子,顺便欣赏帅哥的安念闻言立马就精神了。
  “嘿嘿,让他自己跟你分享吧。”
  李玉梅被儿子死亡般的眼神注视着,脸上的笑差点憋不住。
  “我们先把东西放回去!”
  他们手里还拿着好多东西呢。
  ——
  今天的时间过得尤其慢,安念等了好久才等到天黑。
  她迫不及待地冲进于路远的房间。
  “大哥,大哥,现在跳不?”
  “等会儿。”
  于路远早就准备好了,他一手拿着面具,另外一只手拿了家里唯一的手电筒。
  安念跟着他:“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在家里跳傩舞施展不开,于路远带着她走出来家门。
  两人沿着小路走到了早上刚到过的祠堂,绕过祠堂后就到了竹林内。
  选了块空旷的地方停下。
  关上手电筒。
  “今天月色不错。”
  于路远抬头看了眼月亮,初二的月亮只露出弯弯的月牙,亮度却已经足够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掉落”,微风吹拂,月光也跟着晃动。
  静谧安宁。
  于路远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又戴上了面具。
  他看着安念,开始舞蹈。
  安念呆愣愣地看着,咽了下口水。
  没有音乐,竹叶的“沙沙”声却是最佳配乐。
  随着微风而动的男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劲的力道,又韵味十足,应和着这个世界自然运转的规律。
  隐隐的,安念好像看见了他身体内流动的能量。
  那些困在于路远身体内的灵力,动了……
  这样的变化,于路远自己才是感受最明显的。
  他微微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股陌生的能量在流淌,从他的脊椎扩散而出,引着经脉中星星点点的能量,划过身体,进入他腹部。
  这些能量在滋养他的身体,也在强化他的身体。
  于路远跳舞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有力。
  自从受伤后,再怎么努力复健,于路远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是在退步的。受过伤的身体,和以前健康的身体肯定有所不同。
  但是现在,他好像在迅速恢复,并且力量再不断加强。
  为什么呢?
  于路远有点疑惑。
  可惜,他身体内的能量是有限的,很快就消耗殆尽,再无增加,只能在体内自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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