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顾砚舟半梦半醒间,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沉,腰间覆上一只滚烫的大手。
“不是让你等我?怎么先睡了?”
苏锦欢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酒气,从身后传来。
滚烫的大掌提着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苏锦欢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男人带着凉意的薄唇在她的脖颈处不断吻着:“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好好伺候我。”
营帐炉火旺盛,顾砚舟却只觉得寒彻心骨。
直到天亮,苏锦欢才起身离开。
顾砚舟筋疲力尽,才要睡去,营帐再次被人掀开。
进来的人是一位军医。
军医端着一碗药上前:“苏姑娘,将军赐的药,喝了吧。”
顾砚舟看着那碗黢黑的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这是当军妓的规矩,每每服侍完后都要喝这么一碗避子药。
自己也不会例外。
她伸手拿过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军医退下,顾砚舟也闭上眼躺下,可是刚躺下不久,腹部就隐隐作痛,宛如刀搅。
不过片刻,她就痛到浑身冒出冷汗。
顾砚舟只好撑起身体,往外走去。
而她刚出营帐不远,就听拐角处传来对话——6
“将军,避子汤有很多种,您为何让苏姑娘服下最猛的一种,这一碗药下去,她此生恐怕都无法有孕。”
“那又如何,她既当了军妓,这就是她该受的。”
苏锦欢冷血无情的话,落入顾砚舟耳中。
只一瞬,她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僵住,浑身冰凉。
她知道苏锦欢对自己无情,却从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低贱至此。
苏锦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身体支撑到了极限,顾砚舟再也无力支撑,痛晕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砚舟被一阵喜庆的锣鼓声吵醒。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醒了!”
随着顾长轩的话落音,顾砚舟的视线逐渐清晰,她撑起身子:“外面这是怎么了?”
顾长轩面色微变,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顾砚舟看着他的神情,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听他说:“我哥今晚和白梦浅大婚。”
“轰”的一下,顾砚舟脑海一阵空白。
之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也忽然明白过来。
难怪苏锦欢非要她喝最伤身体的避子汤,是担心她怀了孩子膈应白梦浅……
“砚舟,顾家军已经向圣上求了旨意,免了你的罪责,不过等你休息好,就要要去驻守五十里外的沙鲁城。”
“沙鲁城虽然远,但骑马半天的时间就能到,我和兄弟们有空会去看你。”
“砚舟,等你到了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后就不要惦记不相干的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顾长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试图转移顾砚舟得注意力。
但收效甚微。
夜幕渐深。
拒绝了顾长轩的陪同,顾砚舟孤身一人,来到了喜气洋洋的主营帐。
往日威严肃穆的营帐披上了喜庆的红纱,贴上了一圈‘囍’字……这些场景,顾砚舟不止一次梦到过。
可惜,今天的新娘不是她。
她正看不下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警告:“你来这做什么?”
她回过头,来人是苏锦欢。
穿着一身喜服的他,少了几分冷肃,更加俊朗清隽。
可是他一开口,依旧是疏离的冷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你的营帐去!”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着,顾砚舟一步步缓缓走到苏锦欢面前,一字一句问:“苏锦欢,这些年来,你可曾有一时半刻心悦与我?”
“从未。”
干脆利落的回答,不带一丝情感。
顾砚舟怔在原地,仔细凝着男人冷峻的脸,试图找到一丝半点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她的情意,就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现在这场笑话,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明白了。”
顾砚舟深吸口气,眼底的情意一点点散去,最后化作平静:“苏锦欢,我今晚是来向你告别的。”
“今日一别,只愿你我此生永不相见。”
顾砚舟当晚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签了一匹马,带走了惯用的长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