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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鹿鸣和姬洛开始对话以后,善鸢便有些茫然惶惑,待车子逐渐驶离,她才意识到,她还没能和姬洛道别。
这离她心中所想的善始善终始终有些落差,善鸢回过了头,伸手想要推窗,却是被鹿鸣从身后牢牢地抱住,“囡囡,我知道你很向往一夫一妻、一世一双人的婚姻,姬洛能许你的,我也能许你。”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别人,可是却不能宣之于口,在姬洛坦荡的对着善鸢真情告白的时候,他不得不去想,他自己有多少不足。
虽然晚了姬洛一步,他也得让善鸢明白他的心意,即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晚了姬洛一些,听着都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但他还是希望善鸢明白他的情意。
鹿鸣的嗓子低沉,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心情是低落到了谷底。
善鸢没没有想到,她能从鹿鸣的嘴里听到这些话。这样的事情,小姑娘家多半想过,却没有人敢去提出,因为只要提出了,就会被说善妒,这样的事情,都得是男人自己的主张,否则还能成为休妻的条件呢!
就这么一闪神的时间,马车已经驶远了。善鸢终究没有去推开窗子,t?没能结成姻缘,那便不该给姬洛留下念想,善鸢收回了要推窗子着手。
鹿鸣的唇靠着她的颈背,在上头呵出了灼热的气息。
“囡囡,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样貌、声音、性子,你的好我比他更知道,你别喜欢他,你喜欢我好不好?”别喜欢他,喜欢我。
从昨夜夜里,这一句话就在他心头盘桓不去,如今终于脱口而出,那是一种释然的感受,混杂着强烈的期待。
企盼着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覆。
“我会对囡囡很好、很好,所以囡囡只要喜欢我就好了。”鹿鸣在她颈背上蹭了蹭,带来了一阵麻酥酥的感受,他的话同时在善鸢的心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她确实是向往一夫一妻的生活,这也是她考虑姬家的缘由,姬家的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这在京中,已经是对女子顶顶的好了。
在她想要嫁鹿鸣的时候,其实是避免去思考这一块的。皇家的孩子那是要开枝散叶的,能够做到对王妃专宠已经是极少见,若要身边干干净净,怕是很难,就算是不好色的皇子,一个王妃,两个侧妃也是最基本的,如果没有两个侧妃,那便可能是受到皇帝的厌弃了,那是要被废、被圈禁的前兆啊!
鹿鸣这人重诺,只要不是为了欺敌,他说出口的话,便是一言九鼎。
善鸢相信鹿鸣说的一世一双人,这令她怦然心动,却也令她更不明白了。
为何鹿鸣当年会说不娶她?她只觉得鹿鸣这前后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脑海中灵光一闪,起先是一个模糊的想法,她试图抓住那个想法,接着那个想法便越来越具体,善鸢几乎可以猜出鹿鸣当初为何会那么说了。
那些年,他们表面过得风光,可实际上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果鹿鸣当初不是对着他的伴读这么说,善鸢也不会轻易相信,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年鹿鸣的伴读是死在宁家人的手下的,那时鹿鸣还为此消沉了一阵,至此以后,善鸢再也没见过他和任何人亲近,也不爱结交朋友,莫非这背后还有文章?
善鸢没能够细究下去,鹿鸣把她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的怀里,他低垂着眉眼,“囡囡?”
他柔声问着,善鸢的心思慢慢拉回了他的身上。
昨夜里被他来势汹汹压制住了,可如今回过神来,善鸢可就得拿捏着鹿鸣了。
嫁不嫁鹿鸣?那当然是嫁的!
从小的愿望意外实现,不必做出折衷或将就,谁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鹿鸣瞅着她,目光里头有着深意,善鸢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瞧,没有人说出口,却能够从那交缠的目光中得到提示。
善鸢不是不知羞的人,可如果对象是鹿鸣,她胆子就特别的大。从以前就是如此了,只要有鹿鸣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也不怕,总归在压死她之前,鹿鸣都还挡在她前头呢!
只要她的三哥哥在的时候,她就是无所畏惧的,谁都无法欺负她。
向来如此,他护着她,她也护着他。
每当皇后和太子有心刁难,则由她来保护他和贵妃,利用她的身份来护着他们。这些年来,他们就这样互相依存着,其中的情感深不可测。
因为他说不娶她,她就忍痛隐藏她的情感,如今又岂非他说一声喜欢就能一笔勾消,好歹得给他吃点教训!
谁要他口是心非!
可鹿鸣是珍惜她的。
从她及笄以后,他的父母就急着要他把亲事订下,可他从来都不愿,在他能好好的保护她之前,他不愿做这样的事。
可等他到终于打算和她求亲的时候,他却被她的言语给激怒,罔顾了她的意愿。
在那之后,他没有片刻不是自厌的。
鹿鸣的歉意,是真挚的,善鸢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怒意,终于被抚平了一些,不过也就只被抚平了一些。
“那以后三哥哥,可得都听我的。”
善鸢的语气有些娇蛮,不过听在鹿鸣耳里,那都是可爱的。
“自然,都听囡囡的。”
听善鸢的,他心甘情愿,“只要囡囡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囡囡的,嗯?”鹿鸣的语气带了一点点的哄。
“囡囡,我心悦你,一直以来都心悦你,我喜欢你,比他喜欢你更久。”
鹿鸣炽热的光芒中蕴含着满满的情意,他眼中的火焰能融化一切冰冷,也能抚平善鸢心里的伤痛,将她对他的怒意冰消瓦解,余下的那一星半点,已经无法伤害两人之间的情份。
“囡囡我错了,我太害怕失去你了。”他将所有的灵魂都倾注于他的话语之中,除了言语,每一瞬的眼神的交汇,都有着无声的誓言,将所有的距离消融,将那两颗键行渐远却两互倾慕的心一点一点的拉近,“你原谅我……”他的眸底蕴藏着对她的热爱和珍视,犹如星辰点亮了黑夜,不可抗拒。
善鸢能在他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和情深,这种炽热的眼神仿佛撩拨起她内心最深处情感,让她回想起了那些年对他的恋慕。
胸口又是胀又是酸涩,善鸢移开了眸子不去他,用一种佯装生气的嗓子说道:“原不原谅,那得看你的表现。”
疼她、爱她、珍惜她,对鹿鸣来说,是一个选择。鹿鸣的忍让让她感受到了他口中的喜欢,这份喜欢是真的存在的,不是随意的空口白牙。
“还生气吗?”鹿鸣轻抚着她,像是在给狸奴顺毛一般。
小小的动作,无意识的依赖,都令鹿鸣的心口一阵温暖,都快要被她融化了,如今只要善鸢能亲口告诉他,她不生他气了,告诉他她会试着喜欢他,那他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在善鸢心里,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可她可不愿让他知道,道了歉,没有改变,那就失去了道歉的意义。
虽然没有给予鹿鸣一个很确切的答案,可是却很迂回的让鹿鸣知道了,他们俩是有“以后”的。
鹿鸣也是知道善鸢性子的,就算他伤了她的心,远赴北境几年来没回京几回,她依旧每天拨冗帮他抄经,这些年来已经抄了上百卷。
就算他错过了她的及笄礼,让难过的夜里掉金豆豆,在他受伤的时候,她依然赶着来瞅他,就算嘴巴上利得很,心却像豆腐一样。
即使他不顾她的意愿强占了她,她也没有对他说过分离的话语。
这样的姑娘,要他怎么不喜欢?
“囡囡,我好喜欢你的,你……”鹿鸣话说到一半,脸都红了,憋了半天,这才问出了口,“你不要喜欢别人,喜欢我好不好?”
这句话,鹿鸣已经说第二回了,第一回听到的时候是感动,第二回听到的时候,心里却有些好笑。
善鸢也不曾想过,原来在一段感情里,鹿鸣居然是如此的不安。
鹿鸣恐怕不知道,想嫁他的女郎有多少。
喜欢文人的女郎是有的,但喜欢大将军的也不少,加之鹿鸣确实在战乱之中守护了上京,当他是英雄的小姑娘,端看那一日在城门撒花的人有多少就知道了,在鹿鸣的座骑路过以后,路上的红花可是捡都捡不完呢。
善鸢从鼻子发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
在鹿鸣热切的目光之下,善鸢才道,“你若一直对我好,我便考虑。”考量到他昨夜里恶劣的行为,善鸢决定不给他直接的答案,就令他纠结去吧。
鹿鸣的心被吊得老高,可却又拿善鸢没办法,谁要善鸢是他的祖宗呢?“祖宗!”他莫可奈何的捏了捏善鸢的脸颊。
“饿了吗?”鹿鸣问。
鹿鸣不问,善鸢还没什么感觉,这一问之下,还真有些饿了。
“饿了。”她的嗓子听着有点委屈,
鹿鸣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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