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上下多处受伤,此时被太医们包扎得十分滑稽。见她出来,他拱手弯腰:“陛下。”俞慕歌看着他,淡淡问了一句:“身上的伤都无大碍了?”“无碍了。”仲泽鹏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的伤呢?”俞慕歌抬头望向茫茫夜色:“也无碍……仲泽鹏,那日孤受伤,看见了隗玄羽。”“他当真没有出现吗?”仲泽鹏怔住:“回禀陛下,当真没有……您是不是看错了?”俞慕歌无声攥紧了手。很久之后,她才低声应了一声:“是,是孤看错了。”
听见声音,俞辕宁缓缓抬起头:“后悔什么?”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登基那日,那一剑没能要了你的命!”
俞慕歌毫不客气,上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俞辕宁的脸被重重打偏去一旁。
这是俞慕歌第一次打他。
“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什么都以你为重,比父皇母后还要疼爱你。我监督你读书习武,关照你衣食住行!”
“混帐东西,我是你姐姐!”
“我给过你机会,我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就连上一次我也没有想要你的性命,我只是想要你能醒悟!”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俞辕宁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却又疯癫地大笑起来:“姐姐……是啊,你是我姐姐。”
那时在宫里,他们姐弟相依为命。
俞辕宁当时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会背叛他,但只有俞慕歌不会。
可他太害怕了。
父皇突然驾崩,所有皇子平日里都兄弟相称,却一夜之间全都刀刃相接。
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位,权势,真的都比亲情血缘重要?
所有人都对俞辕宁刺来利剑,所以当俞慕歌带兵赶到时,他害怕了。
他害怕俞慕歌也是来杀自己的。
“父皇那么喜欢你……”俞辕宁双眼空洞麻木,“父皇那么喜欢你,他赐予你唯一一把‘诛天’,那可是能杀皇帝的剑!”
俞辕宁好像回到了满城血腥的那天。
当他把剑刺进俞慕歌的心口时,他发现她根本没有拔出剑,根本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
他慌了,他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当时就想和他的姐姐道歉,可人心难料。
此后哪怕俞慕歌扶持他坐上了皇位,可俞辕宁还是会夜夜做噩梦。
俞辕宁用双手捂住了脸:“我每夜都能梦见你用很失望的眼神望着我,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知道你不会再把我当成弟弟了……我害怕,我害怕你因此记恨我,哪一天会突然杀了我!”
俞慕歌眼眶忍不住泛了红。
最后她背过身去,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当真可悲。”
“若你知我,就会知道我从未因那一剑责怪过你,我知道你只是受了惊。若我知你,我就会知道你心中这样忌惮,会早点与你说开。”
“你我姐弟走到今天这一步,缘分已尽。”
“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了。”
说完,她便抬步离去。
俞辕宁爬着到了牢门前,双手紧紧攥着铁栏杆:“阿姐……阿姐!”
“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俞慕歌没有听见。
走出天牢,仲泽鹏就在外面等候。
他浑身上下多处受伤,此时被太医们包扎得十分滑稽。
见她出来,他拱手弯腰:“陛下。”
俞慕歌看着他,淡淡问了一句:“身上的伤都无大碍了?”
“无碍了。”仲泽鹏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的伤呢?”
俞慕歌抬头望向茫茫夜色:“也无碍……仲泽鹏,那日孤受伤,看见了隗玄羽。”
“他当真没有出现吗?”
仲泽鹏怔住:“回禀陛下,当真没有……您是不是看错了?”
俞慕歌无声攥紧了手。
很久之后,她才低声应了一声:“是,是孤看错了。”
她的阿羽永久地留在了北境那个荒凉凄冷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眼泪从俞慕歌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过了很久很久,才听见她淡声道:“此次叛军,全部斩首,一个不留。主犯俞辕宁,游街示众,当众处刑。”
“孤累了,小莲,扶孤回去吧。”
小莲立即上前:“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