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林望秋把下巴缩进羽绒服深深的领子里,声音更闷了,“我还没吃中饭呢,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那刚好啊,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你们?”林望秋惊讶地问,“除了你还有谁?”“我哥……”吴茗笙声音弱了不少,听起来心虚极了。林望秋直觉还有人,甚至因此觉得吴茗笙这个电话也变得有些刻意起来:“还有呢?”“还有……大学神。”吴茗笙也深感自己这种“骗人出来”的行为挺不道德的,立即和林望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我是说就咱俩一起去的,但是我哥刚好来我家,知道我要出去玩,他非要赖着去。我说咱们两个女生出去玩他一个男生跟着不觉得尴尬吗?结果他听说你也去,就把大学神也喊上了。”
一月的期末考试一结束,整个学校都沸腾起来,欢快的气氛驱散银装素裹的学校里盘桓已久的冷气。教室里的吵闹声惊落了枝头的积雪,暖气早已关掉,却仍有散着活力的燥热,此刻外面吹进一股冬风,才稍微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林望秋坐在座位上收拾着寒假回家要带的书和作业,课桌桌屉低于胸口,找书要向后倾身歪着脖子才能看清桌屉里面。林望秋索性离开凳子蹲了下去。
教材没有太大带回家的必要,林望秋就只装了两本英语和语文的必背手册,打算寒假晨读的时候背记。剩下的都是各科的试卷和一些练习册,她准备寒假的时候多刷点儿数学和英语题。
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林望秋从忙碌中抬起头,看见吴茗笙趴在她的桌子上向下伸过来的脸。
“你寒假带什么作业回去?”吴茗笙问。
林望秋收拾得差不多了,将自己的书包拿到凳子上给她看,一本一本耐心地介绍:“《图解速记高中英语词汇》和《高考必背古诗文72篇》这两个小册子,学校发的练习册,数学的必刷题,还有我前段时间新买的英语试卷。哦——”她翻到夹层里的一本练习册,“我还带了个《政治高考选择题合集》。”
“天啊,寒假才一个月你带这么多练习题回去,还要背书,那还玩个鬼啊!”吴茗笙没想到林望秋寒假学习精力这么旺盛,叹了口气后说,“我还说咱们寒假出去玩呢。”
林望秋将书包的拉链拉上,坐回到凳子上:“你要是来找我的话,我可以抽时间和你出去玩的。”
“你这么一说我哪还敢来找你啊,这不耽误你学习吗?”
林望秋笑笑:“没有啊,我自己也想放松放松。我爸估计在家也没几天,你来找我玩刚好让我没那么孤独呢,不会耽误什么的。”
一张倨傲清俊的脸蓦然从吴茗笙眼前闪过,那双淡漠但又总是漫不经心的黑色眼睛里透着警告的意味。
吴茗笙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大学神不会不同意吧?”
“他为什么要不同意?”林望秋觉得莫名。
“你们寒假不出去啊?”
“没说诶。”她这么一说林望秋才有了要和江待安排寒假日程的念头,“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们能玩什么,干脆咱们一起呗。”
吴茗笙:“像元旦那次一样?”
林望秋:“对啊!”
想起元旦那次,吴茗笙后怕地打了个冷颤,连连摆头:“算了吧,我愿意我哥也不会愿意的,大学神眼神能刀死人。”
元旦那天学校放假,林望秋一个人在家做了会儿老师布置的试卷。到了中午她正准备出去找个餐馆吃午饭,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庭丰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望秋从二楼卧室的窗户里看见他,喜出望外地飞奔下楼。
“爸!”
“我还以为你元旦不回家了tຊ呢。”她有些欣喜,又有些委屈地说。
“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再不回来陪你,就算你妈不说我,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了。”林庭丰走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身体放松下来。他脖子抵在沙发靠背上,头仰起,满脸疲惫,“你把外套穿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好!”
林望秋“哒哒哒”跑上楼,看了眼外面飘飞的雪花,直接从衣柜里拿了件羽绒服。
她抱着羽绒服下楼时,客厅里静悄悄的,林庭丰已经在沙发上就着刚才的姿势睡着了。
他今天之前还一直在美国,昨天晚上林望秋给他发跨年祝福,他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才回。
一般林望秋给他发消息他看见后都会第一时间回复,隔这么久才回说明这期间他一直在忙,连手机消息都来不及看。
估计是一忙完就坐飞机赶回来陪她过元旦了。
林望秋抱着羽绒服叹口气,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给林庭丰盖上。
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
她打算还是照原计划就近出去吃,然后给林庭丰打包一份回来。
套上羽绒服出了门,刚走到梅霖二路的商业街上,吴茗笙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望秋收起伞,在一家副食店前停下接起,声音在冷空气里有些虚:“喂?”
“秋秋,出来看电影!”吴茗笙好像已经在外面了,那边声音很嘈杂,她要扯着嗓子说话才能让林望秋听见。
“现在吗?”
“对啊,你有事吗?”
“也不是。”林望秋把下巴缩进羽绒服深深的领子里,声音更闷了,“我还没吃中饭呢,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
“那刚好啊,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你们?”林望秋惊讶地问,“除了你还有谁?”
“我哥……”吴茗笙声音弱了不少,听起来心虚极了。
林望秋直觉还有人,甚至因此觉得吴茗笙这个电话也变得有些刻意起来:“还有呢?”
“还有……大学神。”吴茗笙也深感自己这种“骗人出来”的行为挺不道德的,立即和林望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我是说就咱俩一起去的,但是我哥刚好来我家,知道我要出去玩,他非要赖着去。我说咱们两个女生出去玩他一个男生跟着不觉得尴尬吗?结果他听说你也去,就把大学神也喊上了。”
对于何魏然的无赖行为,吴茗笙也挺无可奈何的。
林望秋听完后情绪没什么起伏,淡淡“哦”了一声。
吴茗笙心里没底:“别光‘哦’啊,你到底来不来?”
几乎没怎么考虑,林望秋就答应了:“来。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给你发个定位啊……什么?”那边有个人和吴茗笙说了句什么,背景声太嘈杂,林望秋没听清。等那人说完吴茗笙才再度开口:“秋秋,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我在梅霖二路上。”
“你在原地等着哈,大学神说过来接你。”
“他怎么接啊?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就行了。”
林望秋真怕江待直接开着摩托车过来。
“我也不知道,你刚说完位置他就出去了。”
吴茗笙也很茫然,她正和林望秋打电话呢,正在那边和何魏然打电玩并将对方虐得体无完肤的江待突然放下正打得激烈的游戏过来问她:“她来不来?”
她习惯性将手机拿开一些:“来啊!”
“我去接她,你问她现在在哪儿。”
“哦!”
吴茗笙将免提打开,这样站在旁边的江待也能听见。一问完地址他什么也没说,抓起电玩机上的外套就出去了。
林望秋讶然:“他已经过来了?”
“对啊!”
猛然想起什么,林望秋匆忙往家里跑去:“笙笙,我先挂了啊!”
“啊……”
好——
吴茗笙张着嘴,“好”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挂得也太快了吧。
从这条商业街走路回家要十几分钟,林望秋一路狂奔回去,连伞也不打,冷风呼呼灌进脖子里。
原本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不到十分钟就跑回家了,按了密码开门,林望秋来不及换鞋,匆匆跑上楼。
她上楼梯的声音太大,一阵风跑下楼时林庭丰被她的动静给吵醒了。
“殊殊,你急着去哪儿?”
林望秋及时刹住车,脸颊因为奔跑过度而变得通红。她喘着气问:“爸,你吃饭了吗?”
“没呢。”林庭丰掀了身上的毯子要站起身,“这不是回来和你一起吃?”
“爸,要不你找程叔他们聚聚?或者我给你点个外卖吃?”林望秋缓了会儿,气息平稳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朋友约我出去看电影呢,所以没法儿和你出去吃了。”
林庭丰一怔,很快表示理解:“没事儿,你去吧,我正好休息休息,昨天也累一天了。”
“那我给你点个外卖?”
“我待会儿自己在家做吧。”林庭丰掐掐太阳穴醒了醒神,声音清明了点儿,“你赶紧去吧,别让你朋友等急了,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林望秋拿了伞拉开大门,还没走下台阶,就看见对面路上的松树下,一个人插兜站着。
他穿着单薄的夹克外套,看着虚空,身影落拓又不羁。他肩上和黑发上落了些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林望秋撑开伞小跑过去。
江待注意到她跑过来的身影,原本有些放松的身体站直了些。
林望秋将伞举到他头顶:“你怎么来这儿找我了?我不是和笙笙说我在梅霖二路上吗?”
江待将伞从她手里接过,语气随意:“我火急火燎赶到那儿的时候没见到你人,想到你这磨蹭的性子,干脆就来你家等你了。”
他走到她左边,让她站到路里边去:“走吧。”
“等一下。”林望秋轻轻喊住他。
“嗯?”江待挑眉看向她。
她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踮起脚一圈一圈绕到他暴露在空气中、脖筋隐现的脖子上。
江待配合的低头,围巾上还带着她温热的体温,他弯唇任凭林望秋摆布自己。
“林望秋。”
“怎么了?”
林望秋正在替他拍着肩上的雪,闻声疑惑抬起头,碰上他一双炽热的笑眼。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呢。”
林望秋想起他几个月前的告白,脸颊一热。她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握在身前,淡定“哦”了一声,转移话题:“咱们怎么过去?”
江待被气笑:“得,你就这么吊着我吧!”
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是江待提前叫好的。
司机在车里刷着手机,江待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司机听见动静后给车开了锁。
江待替林望秋打开后座车门,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钻了进去。
江待跟着坐进去,关上车门。
司机在前面大着嗓门说:“小伙子,刚刚说好的哈,我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你付双倍的钱。”
“放心,不反悔。”
江待懒得再多扯一句,直接闭上眼睛靠到靠背上。
林望秋晕车很严重,一上车闻见车里的味儿就有些反胃。车程不长,虽然不至于呕吐,但车子开动起来还是让她泛呕,便将车窗按了一点儿下去。
现在是冬天,冷风吹进来还很冻人,因此林望秋只开了一点儿窗户缝。
丝丝冷风使车里的空气疏畅了些,林望秋好受了许多。
察觉到车里降下来的温度,江待微微睁开眼,朝林望秋看了一眼,很快又闭上了。
司机说:“小姑娘,大冬天的开啥窗子啊!这风吹得人多冷,叔给你关上啊!”
说完便按下按钮将林望秋那边的窗户给关上了。
林望秋有些无措,纠结了会儿想和司机解释自己有点儿晕车。
身边传来衣服摩挲的声音,江待身体离开靠背,倾身过来。
林望秋整个人被他包围住,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愈创木般的气息,带着清淡的柑橘味儿。
林望秋冬天会抹护肤的柑橘味儿保湿霜,江待戴着她的围巾,所以身上混了些清甜的柑橘香。
他按下她那边的窗户,缝儿比她刚才开得还大了些。
“开吧,我可付了两倍车费。”
他靠回到座位上,漫不经心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