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用电子眼扫描刺破皮肤的白骨，回传的信息确认是人骨无误。
“螺虫感染。”图灵的电子音在此时听来颇有些诊断意味，冰冷机械，似乎眼前人跟他毫无关系，是个陌生人。
“这不是你的掌教吗？”戴瑶试探，在他面前继续装作门徒毫无意义。
“其中之一。”图灵的话半分情绪都没有，陈述事实般。
戴瑶从小黑袋内抽出【分离夹】，棍尖夹对准掌教，夹口卡准他的手臂，翻动寻找。
“啊啊啊啊别动我！给我给我！啊啊啊啊啊啊！”西服掌教上半身艰难上昂，手徒劳地向半空抓。
在西服掌教的痛喊哀求背景音中，戴瑶终于翻找到一个在掌教后脖颈处伤口。
螺虫齿舌造成的痕迹很明显，边缘焦黑，中间皮肉腐蚀，脓液不断往肉里浸。
一眼就能认出。
“你说，他到底在跟…你要什么呢？”戴瑶刻意加重音调，既然他自称是主教，那……
更何况就算感染，也应该跟断眉一样，一步步被同化成螺虫的样子。
但眼前这人，骨节爆出，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青紫凸起的脉络触目惊心。
这形状？戴瑶蓦地想起别嘉月。
别嘉月重生后，脖颈上恢复的伤口处，皮肤表面，弥漫扩散的痕迹跟眼前人的很像。
图灵反常地没回答戴瑶的问题，“清理吧，他不是你的目标物吗？”
戴瑶心一缩，连【蛇皮袋】专属下放的任务都知道，到底他是谁的人？
圆桌？不可能！要是圆桌知道了，她现在肯定在中心监狱。
星域盗？更不可能！要真是星域盗，那没理由刚刚齐新他们过来，开启信号屏蔽，图灵选择避让。
这么看来，图灵反而跟星域盗是对立关系，就算不是，他也绝对不想让星域盗知道他的存在。
怀疑的对象渐渐缩小......
智生科技？戴瑶在心内画下问号。
“是，我都不知道，这次的清扫，是让目标物直接从星域上消失。”
“如果你知道，你会选择接受这次清扫任务吗？”
戴瑶抽刀的手一顿，没料到图灵会问出这种直击人性的问题。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甚至严格来说，站立的位置近乎敌对。
原因很简单，她对他一无所知，他对她了如指掌。
这本身就让身怀秘密的戴瑶恐惧。
但戴瑶认真地思考片刻，“会。我需要钱。”
“但杀一个陌生人，不会让你……”图灵似乎在想措辞。
戴瑶截断：“愧疚？不会，任务需要，况且，他们本身也不算好人。严格来说，我算除害。”
话音落下。
戴瑶抬手，将匕首扎进无力挣扎的掌教脖颈。
温热的血溅在紧贴合手套上，戴瑶站起身，西服掌教浑身抽动，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垂败，露出符合年龄的表皮，电子眼回输数据，表皮年龄：45—50。
戴瑶在他咽气前，抽出针管，从掌教身体里抽出一管血。
掌教的胸膛慢慢不动。
下瞬，【恭喜您，完成对目标物③号的清扫，3000星币奖励已发送到您账户。】
戴瑶点开光脑，还剩两个，显示，距离不过500米。
戴瑶抬脚欲离开。
“你不想看看他是谁吗？”耳内，图灵的电子音带着明显诱导意味。
“有必要吗？”戴瑶垂眸，掌教脸上那张亲肤面具，皮肤由于失血脱水，此刻异常显眼地耷拉在他面皮上。
只要轻轻一揭，就能知晓他是谁。“再怎样，还不是死在这地方。”说完，戴瑶抬脚往出口跑两步，手攀上下水道口楼梯，顺着来路返回购物中心。
一时沉默，只剩下戴瑶的呼吸声。
“你好像格外偏爱冷兵器？”图灵换了个话题，似乎这次出现，要将所有好奇的问题问个遍。
戴瑶眉头微拧，耳朵发刺，这话让她很不舒服。
图灵到底观察了她多久，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句话，冒犯到你了吗？”见戴瑶迟迟没回应，图灵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再次在耳内响起。
莫名有些讽刺。
这是故意的吗？吃准她没办法做什么。
戴瑶眉心松开，细算了下，将光脑从腕上拆下，往地上一丢，脚往上踩碾。
“啪－啪－啪—”
眼看它四碎，戴瑶弯身，将芯片从碎片中捡起，终于安静了。
戴瑶推开洗手间门，进入购物中心。
看眼时间，离她离开已经过了3个小时。
转了一圈，没发现方慕修身影。
导购机器人从不远处滑来，在戴瑶身边停下。
【您好，请问是富婆吗？】
戴瑶伸手，指尖在“是”上勾选。
【以下是小白给您的留言，请查收。】
戴瑶下意识抬腕，腕上空空如也。
移动购物机器人拖着各种类货物及时来到戴瑶跟前，戴瑶忍痛选了个光脑，芯片还得等到黑市再转手。
将光脑带上正准备付款。
【感谢您的光临，祝您购物愉快。】移动购物机器人的电子音带着上扬语调。
下瞬，那电子屏上诡异地显示出数码笑脸。
戴瑶攥紧手，这么短的时间，图灵就能再次入侵购物中心系统，甚至精准到其中一个机器人。
甚至这个“恰好”到她面前的购物机器人，大概率都是图灵的手笔。
光脑刚连上通译器。
没一会，图灵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在耳内响起，“抱歉。以后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轻易出现。”
戴瑶眼眸微沉，这话说的。
表面上是尊重她，实际上不过是实力远超于她的施舍罢了。
真可笑，作为主人，门锁钥匙在外人手里，那人还假惺惺地说：“以后进来我会先敲门哦。”
戴瑶沉默，图灵敏锐意识到，最后：“请相信我无恶意。”话音落下，通译内一片安静。他离开了。
戴瑶侧身抬腕对准导购机器人的电子屏。
方慕修留言的声音在耳内响起：“丫头，这星民我先帮你看着，你结束清扫后来找我领人，位置我发给你了。”
曹孟的声音？
戴瑶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