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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一下,做了个总结,“长大了才明白,其实你不是看不到,你也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不想看到、不想相信,也仅此而已。”
  孟慧没得逞心里本来就窝着气,听到牧也这番话,气的就要跑过来打人,“小蹄子,你给我胡说什么!”
  邻居们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牧也听到邻居们的对话。
  “快,谁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过来轰人!”
  “我来打。”
  孟慧骂骂咧咧还在反驳,至于说着什么她已经不往耳朵里进了。
  她眼神仍然放在牧博文脸上,缓缓的吐字:“你们家的是非黑白我早已不在乎,我不恨孟姨,同样也不会再恨你。”
  她指明强调‘你们家’,说得格外分明。
  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异常平静,看不出一丝失望跟难过。
  “您看,我这么不孝、这么差劲怎么有资格做你的女儿。”
  她轻轻眨了下眼,“我不配做您牧家的女儿,所以……您就当我跟我妈一起死了吧。”
  牧博文听她这样说,脸色几经变幻,逐渐难堪下来,“阿也,你这样说话就过分了。”
  他话刚说完,只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下一秒就自动打开。
  四名保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邻居们见到他们,轮番开腔:“这一男一女大半夜故意来我们小区闹事。”
  “赶紧给轰出去!大半夜闹着人睡不着觉。”
  保安上前去拉孟慧,孟慧撒起泼来两个保安也拽不动她。
  她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这会儿安静下来牧也听清了她的话:“你个小蹄子,长本事了啊,想一脚踹开我们,我告诉你,没门!”
  她像个夜叉一样难处理。
  保安们也皱起了眉头。
  个子最高的保安看了一眼牧博文,见他站在那里,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样子看上去还算理智,就提醒他说:“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走不走?不走我们就报警处理了。”
  牧博文也知道这么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看了眼孟慧,不知为何就吼了出来,“闭嘴!”
  可能孟慧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牧博文吼,一时间怔住,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牧博文脸色异常难看,“我让你闭嘴,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孟慧大概是忘了反应,直到被牧博文拽上了电梯她也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孟慧跟牧博文就这么离开了。
  楼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保安给道了歉也走了,邻居们好心,见她衣服湿了,要回去给她拿件衣服,被她谢拒之后又安慰了她几句也都回了屋。
  她自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身上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站着,双腿有些僵、有些麻。
  她想今晚直接睡家里。
  开门找钥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得急,真的没拿家钥匙。
  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吐了口气。
  情绪越发糟糕。
  没拿钥匙,她只能重新折回容赤家里。
  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电梯。
  害怕再发生别的事儿,她出来单元门就没再往外走,想找个熟悉人过来接一下。
  翻了下手机通讯录,手指停留在容赤的手机号码上。
  停顿半响也找不出麻烦他的理由,就直接将他的号码划了过去。
  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个合适人。
  最后只好小程序打了个车。
  等了一会儿才被接单。
  对方距离她的位置显示还有一公里。
  等了几秒钟她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的意思是他马上就到了,让她去小区门口等着他。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就应了下来。
  小区隔着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凌晨一点多。
  她走在路上。
  外面的雨停了,温度也好像比来时高了一点。
  但湿衣服被风一吹,还是凉如冬季的寒风,猛烈的刺向她。
  她抿了抿冻僵的唇,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周围没人也没车。
  洒了墨的黑夜,除了几盏昏暗的装饰灯,就连开着灯的住户也是稀落零星。
  过分的寂静无声,让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尤其是她现下还有被家暴男跟踪威胁的可能性。
  她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可能真是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撒牙缝。
  她刚拐到必经小路上,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她吓了大跳。
  下意识挣扎,直到看清楚对方的脸。
  容赤放大的俊脸落入她眸底。
  提着的心落了回去。
  她心有余悸tຊ。
  心脏还在突突跳。
  心惊转成讶异,“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容赤审视她。
  自然是半夜醒来发现猫在他屋里。
  她住过来的这些日子,在他面前,甜心可从未半夜出现过。
  他半响才开腔,沉声反问:“嫌自己不够危险?你大半夜跑这边做什么?”
  她默了下,温吞着说:“房子出了点事儿,过来的时候有些急,没考虑周全。”
  她回应的模棱两可。
  容赤没继续问,只是盯着她看。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忽然皱眉:“你淋雨了?”
  其实她身上的衣服肉眼已经看不出来被淋湿。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不容她想明白,紧接着,带着体温的大衣从双肩一路落下来。
  她全身瞬间被温暖包围。
  抬眼就见容赤上身只剩下了一件干净的白短T。
  他很喜欢短袖+大衣这种穿发。
  这样的视觉让她一下子记起重逢那天,站在妇产科门外抽烟的他。
  那时,他的外套给了他待产的表姐。
  这是亲密关系或者亲情之间才该有的行为。
  仿佛知道她会拒绝穿他大衣。
  他扣紧大衣领口的手就没落下来。
  耳边听到他警告声说:“不想冻出个什么来,就给我老实点穿好,我懒得跟老何扯皮!”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往前走了。
  牧也跟在他身后,想着刚刚叫了车就赶紧取消了订单。
  安静下来,她视线落在他后背上。
  大概是顾及到她,走在前面的他这会儿走的特别的缓慢。
  她跟着缓下脚步,心境放空,唇线却慢慢的抿直。
  牧博文跟孟慧今天能豁出去以这种方式跟她要钱——
  她心底大约是有了数。
  没拿到钱,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下次会以什么方式?
  去医院找她闹?。
  还是再跑来她住的地方?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就是这种未知数,却压的她有些喘不动气。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容赤喊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抬头,就见容赤锁着眉,不耐烦的问:“怎么突然这表情?魂丢了?”
  “你说话了吗?”牧也调整了下情绪,嗫嚅说,“抱歉,我刚刚没听到。”
  容赤看着她不说话。
  他单手插在兜里,看上去不急不慢的。
  似乎在观察她,又仿佛在跟她较劲一般,给她一种——你不说实话我就打算这样站到天亮的错觉。
  牧也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短袖。
  张了张唇。
  只是话还未说出来就见容赤眸色突然大变,他身子迅速移动,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就将她往他身后拉。
  力气之大,让她险些摔在地上。
  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容赤跟一男的厮打在一起。
  定眼一看,那男人正是陈女士的丈夫,那个之前跟踪过她的家暴男!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恶狠狠地盯着她,狞笑,“狗杂碎!今天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碎破坏别人家庭!”
  男人面目狰狞,仿佛一头能吞噬人的猛兽。
  她心里一阵后怕。
  不敢想象,如果容赤不在,她将会发生什么事。
  她正想着,就听到容赤冷‘嗤’了一声,接上了家暴男的话:“你他妈的打老婆有理了?”
  说完,他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
  容赤的速度很快,家暴男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一拳。
  “妈的。”
  这一拳彻底把他激怒。
  她正担心容赤徒手会吃亏,就见家暴男吐了一口唾液,拎起棍子朝着容赤打了过去。
  容赤躲过了几次,但看上去有些被动。
  总是找不准机会反击。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下意识要报警。
  只是拿出手机,手有些抖。
  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但总算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通知了保安,这才又报了警。
  幸亏她的大脑还有反应,警察的速度再快,也不及就在眼前的保安快。
  现下最主要的,还是要先减少容赤受伤的可能性才行。
  真是运气不好的时候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考虑后的下一秒,容赤躲闪不及,右手手臂就被家暴男狠狠的打了一棍子。
  ‘咔嚓!”一声!
  她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还夹杂着一声因痛疼而从人口中溢出来的一丝闷痛声。
  那声音像炸弹一样在她脑袋里炸响。
  “容赤!”
  她喊叫他的名字,下意识就要上前。
  “别过来给我添乱!”容赤没回头,大概能猜到她的行为,只是大声呵斥道:“往后靠!”
  她下意识就后退。
  也知道自己跑过去只能给他添乱。
  心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脑袋里来来回回都是他刚刚被木棍打过的那只手臂。
  作为医生,她能精准的判断出他右手已经骨折。
  只是不确定轻重度。
  虽然他右手还在活动。
  但她知道,不是他侥幸没受伤,而是他忍疼耐受程度异于常人。
  这点她两年前就清楚。
  家暴男发了疯一样的一棍棍的落下来,除了那一下,其余的都被容赤巧妙的躲过。
  对方也清楚时间有限不能跟容赤耗太久,他主要的攻击对象是她!
  她瞧着他多次尝试往她这边来,都被容赤精准的拦下。
  容赤看上去虽然被动,但好像一直在等待时机。
  直到木棍被他左手攥住,长腿借力,一脚将家暴男给踹飞。
  她左盼右盼没盼来保安,却在容赤制服了家暴男之后,一个个才出现。
  家暴男被容赤踩在脚底下。
  挣扎了半天没挣脱掉。
  没得逞,家暴男次凶残不甘的视线攫着她:“妈的,今天要不是这个狗男人,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啊——!”
  他话刚说完,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你没那个机会了,”容赤垂眸,温淡的视线落在男人狰狞的脸上,嗓音平平的辨不出别的情绪,“从今天开始,你就只配在监狱待着了。”
  过了没一会儿警察也赶过来了。
  容赤本来就是律师,一切都是他在跟警察交谈。
  交谈的过程有些久。
  牧也没听进去他们交谈些什么。
  视线紧紧的盯着男人被木棍敲过,这时自然下垂的右手。
  时间过得有些慢。
  过了很久很久的样子,家暴男才被警察带走。
  她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容赤的跟前。
  他手臂耷拉着,她也不清楚状况,也不敢伸手触碰。
  容赤瞥了她一眼,“等会还要去警局录口供。”
  她点头,说:“好。”
  容赤:“去了警局你什么都不用说,交给我。”
  她又点头。
  容赤:“明天就起诉他,新账旧账一起算,没个三年五载我让他出不来。”
  她没吭声。
  几秒钟的沉默,容赤再次看向她,“以后你就自由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逐渐放慢,夹杂着某种她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嗯’着,其实心思全然不在这儿。
  见她如此,容赤收回视线。
  “走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等等!”趁他脚下未动,她出声喊住他,“你手臂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
  他没受伤的左手落进裤兜里,语调轻松自然的说:“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骨折了。”
  牧也吸了口气,下意识道:“我叫了救护车。”
  容赤不以为然,“没那个必要,以前也不是没骨折过,自己就处理了。”
  “还是去医院吧,救护车已经快到了。”怕他拒绝,她又强调,“而且去医院也可以开证明,这样也有利于打官司不是吗?”
  容赤没再反驳。
  过了没多久救护车来了。
  容赤到医院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最终结果还算明朗。
  手臂骨折,无明显移位。
  但还是要打个石膏固定。
  等他打完石膏,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在值班的何义闻讯赶来。
  一来他就调侃,“吆,我们容大律师被人打进医院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容赤没说话。
  牧也见状,只好替他说:“对方手持木棍,容赤什么也没拿,受伤必不可免。”
  “不不不,你不懂,对方就算拿把刀那都不是我们容大的对手。”他扶了扶眼镜,越说起劲,仿佛真的很好奇,“我就想知道,打伤他那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是去少林寺学过功夫?”
  容赤看他,不耐烦的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密?”
  何义:“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现在不能开车,我开车送你们回去行了吧。”
  容赤懒得搭理他。
  回去的路上,容赤坐在后车厢没说话。
  脑里闪过刚才被家暴男一棍子伦在胳膊上的那一幕。
  当时情况,其实他反手就能来个反击,甚至在那个时候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打斗。
  但那一刹那,他突然停下了反击。
  眼睁睁的看着木棍落在他的胳膊上。
  别的不说。
  但是真他妈的疼。
  想到这儿,他瞥了一眼坐在他右侧的牧也。
  女人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双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昏暗的后车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做错事等待被惩罚的孩童。
  他收回视线,缓缓开腔,“医生说了,我需要回家tຊ静养,右手不能动。”
  牧也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又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他单手撑着头,眉目懒散,“要恢复好,需要多久?”
  他状似不清楚的问。
  但牧也眼观,总觉得他这会儿十分的惬意。
  她张唇,老实的说:“8到16个周。”
  容赤锁起眉,脸上挂了愁容,“我爸妈也不在国内,谁来照顾我……”
  牧也本来就心存愧疚。
  想了一下,她说:“你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为了表达谢意,我可以出钱帮你找个高级护工。”
  听到牧也这么说,前面一直开车没说话的何义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不错啊,我们容大要混上护工了。”
  容赤黑着脸:“我不喜欢陌生人在我家里走来走去。”
  牧也:“……”
  不喜欢陌生人。
  她下意识想到何义,眼神直接放在何义身上。
  何义吓得直摇头。
  他可不敢这个时候找没趣。
  所以想也不想的赶紧撇清:“姑奶奶,就算我乐意照顾,人家容大也看不上我啊。”
  现在轮到牧也犯愁了。
  她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人,直到何义建议道:“还想啥呢,我看你就比较合适。”
  牧也自然也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是今天这事儿,如果容赤不在,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为了还清这份人情,她也没矫情,很痛快就说:“如果你能接受,接下来这这段时间,我可以照顾你。”
  “那怎么好意思,”虽然这么说,但容赤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看:“你现在没有陈女士丈夫的威胁,不是要回去住了?”
  牧也看着他的模样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着急,等你好了之后再走也不迟。”
  容赤不动声色:“那我的一日三餐……”
  牧也:“我负责。”
  容赤:“我的换洗衣服……”
  牧也抿抿唇,“我来洗。”
  容赤俯身缓慢靠近了她几分,“可会做到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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