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羡知的神色一顿，却是冷冷一笑。
“你倒是一如既往，还没放弃装神弄鬼。”
卫杏挺直腰板，面色笃定：“王爷若是不信，尽管先派人去寻，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应当是在地下藏室的第五排第三格。”
她说得如此清晰。
穆羡知沉沉凝视着她，最终还是请人去寻了。
过了没多久。
管事回来复命：“禀主子，藏室确实有此物，记载也确实乃……卫杏小姐采摘回来的。”
说到后面那句话时，管事也多看了这位程小姐一眼。
卫杏的后事是管事一手操办的，入棺封棺下葬，他皆在场，所以他很明白卫杏是没了的。
但这位程小姐，竟能说得出这些……
他没能多想。
穆羡知看面前人的目光也变了一瞬。
能救程永啸，他确实是愿意的。
只是……
穆羡知语气冷凝下来：“我可以将雪魂草给你。”
“多谢王爷。”卫杏松了一口气，忙道喜。
随即却听见穆羡知接着又道：“但本王有个要求。”
“什么？”
“告诉本王你冒充卫杏的目的。”
他高高在上盯着她。
卫杏心骤然收紧，果然，他是不信她的。
他始终认为她是有目的地冒充。
沉默许久，卫杏开口：“我的目的，您不是知道吗？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还要狡辩！”
穆羡知骤然发了怒，他将那盒雪魂草拿起，伸在半空，冰冷的眸中盛满了隐忍的怒火。
他只要一松手，程永啸的救命药就会毁于一旦。
卫杏神色彻底慌了：“不要！王爷！”
“说实话，说你从何得知卫杏的事，又是为什么非要冒充她！”
穆羡知没了耐心，语气森然。
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涩。
光是呼吸都觉得疼。
卫杏深吸一口气，对上他那双漠然至极的眼神，终于彻底妥协。
半晌，她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从牙缝挤出。
她说：“我错了，我不是卫杏，我不该冒充她，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还请王爷恕罪。”
卫杏低垂着头，重重伏地乞求。
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程将军的命如今才是最重要的。
屋内久久无言。
看着地上那团身影，不知为何，穆羡知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分明她终于承认她是假的，可她跪地的姿态，竟莫名让他记起自己跟卫杏的最后一面。
那时，卫杏便是这样倔强请他赐肃杀令，她就是这样走向了死亡。
而如今，这个女人也是这样，请他赐药。
心里升起莫名的、巨大的烦躁。
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穆羡知将雪魂草让管事送去了程府。
却并没有立即让她跟着回去。
卫杏被他一把扯起，一路穿过院子，最终到了王府最里处。
那是王府祠堂，供奉着的是穆羡知母妃的牌位。
可进去后。
卫杏却敏锐看见，在先妃的牌位下方，还立着另一个牌位。
不等她看仔细，身后已经传来了穆羡知冰冷的声音——
“光是口头认错是没用的，你就在卫杏的牌位前，跪地赔罪。”
她被他按着跪了下来。
直到这时，卫杏才看清，那另一个牌位上赫然写着——
挚爱卫杏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