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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寂冷笑,“你当她是寻常妇人?”待要详解清原公主习气,转念一想,倒不如任容秋堂放肆,倒是令公主整治他。遂高深莫测地一笑,不肯多言了。
  容秋堂嘻嘻一笑,吊着嗓子学妇人声,对室内轻呼道:“新妇车到了!郎君出迎了!”
  温泌不动,片刻之后,他翻个身,还轻轻打起呼来。
  容秋堂捂着嘴,从腰间摘下一只装饰用的小铜角,口上雕有龙首,他含在嘴上吹得“嗡嗡”作响,口中厉声喝道:“郎君!破晓了!晨练了!”
  温泌登时坐起身来。这一觉睡得久,他有点懵,只觉外头似乎天光甚亮,也不知道是早是晚,闭眼垂首坐在榻上静了一瞬,他将身上裹的袍子丢开,下榻,脚一沾地,竟然有些头晕。他身子晃了晃,把脚下的樗蒲摇杯踢开,咕噜噜的一阵滚动,他方才醒悟,自己并不在军府里。
  睁着朦胧睡眼,只觉头皮隐隐地发胀,温泌定睛一看,墙角熏炉里的炭烧了一整晚,火苗奄奄一息。他此行没有带婢女,容秋堂这些人,都是粗枝大叶的汉子,昨夜被他拖着打了半夜的双陆,哈欠连天的,连炉火都不灭,就迷迷瞪瞪走人了,闷了一晚上,这房里炭气甚重,简直能熏死人。
  喑哑着嗓子骂了一声,温泌蓬着头左右看看,两步走至房外,见容秋堂用过的水还摆在廊下,他也不嫌,胡乱洗了把脸,剩下的残水径直往熏炉里一倒,火苗“哧”一声,便悄然熄灭了。
  “你那鼻孔还有些黑,再洗一洗。”容秋堂和弥山是早看惯了温泌蓬头垢面的样子,杨寂却很新鲜,笑眯眯地端详着温泌,他很关切道:“快醒醒神,殿下鸾驾今明两日怕要到了。”
  温泌立在廊下,深深呼吸,外头洁净的空气进入肺腔,脑子里也清醒不少。他向来不畏寒,外袍也不穿,细雨裹着白雪似的杏花瓣洒落在肩头和脖子里,他怀疑地冲县邸外头瞧了瞧,好像生怕公主的翟车瞬间就出现在门外,“有这么快?”
  “正旦后从京都启程,已将近两月了。吉日便在三月十二,总要提前赶到好休整休整的。”杨寂喜气洋洋地望着院子里一派淼淼春光,仍旧在为自己促成这桩婚事而自鸣得意,“这杏花开得好,十分喜庆。”
  容秋堂一听,也着急了。范阳县邸被暂借为婚馆,因武宁公主抱恙,不肯亲自过问婚仪的安排,索性连仆妇长史们都带去寺里静修了。温泌便在军府里随意点了几百名平头正脸的兵士来迎亲,交由容秋堂统筹。容秋堂更是连个妾都没纳过,这会急的抓耳挠腮,气得推了一把弥山,“你闷着干什么,出个主意!”
  “出什么主意?”弥山莫名其妙。
  “这迎亲该干什么,后干什么呀?”
  弥山“哦”一声,“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家里有老婆吗?”容秋堂恨恨地瞅他一眼。
  弥山抓了抓脸,有些不确定地回忆着:“也就是吃酒,吃过酒后进洞房吧。”
  杨寂无奈极了,只得亲自上阵,一面着人往西一路去打听公主鸾驾走到了哪里,一面叫范阳县丞雇了妇人们来做洒扫除尘,铺设青庐。温泌的喜服是早就裁好的,只是一直不曾去试,仆妇送上来后,容秋堂和弥山像见着了稀罕物般,急吼吼地簇拥着温泌进到厢房,从那一堆小山似的袍服鞋履中拨拉着,一个持玉带,一个捧巾子,要将他打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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