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发完,她突然把气撒在闺蜜梁青身上,她大声骂:“梁青,就你最坏!我都没老公,你就有老公了。”她坐在地上哭。周与被她气笑,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全是骂梁青的。各种脏话来一遍,从十年前梁青抢了她一个棒棒糖骂到今年,她骂梁青领证坑了她一个5200的红包。她为自己5200的红包不舍,哭了起来。周与也不理解,她这种骂闺蜜的行为是什么原理。但他觉得好好笑。一个人靠在门框上,乐了好久。
于筝不语。
周与眼神锐利,压住掀桌子的冲动,冲于筝呵斥:“他是男人,还是缩头乌龟?!”
他手指捏住桌沿,眼中汹涌的情绪难以抑制。
周与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在这里坐这么久。按理说,她们开始于州的话题时,就应该把桌子掀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巨大的混沌中,迷雾笼于一身。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应该努力。
有时觉得徐向文说得对,沈雀这种人,难有真心,有时又被内心的声音带偏。
她们喝酒,他反思自己。
一直撑到沈雀倒在桌上。
于筝坐在晦暗的光影中,她抬眼对上周与,声音很淡:“周教授,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面对周与无边的怒气,于筝就这么淡淡的说一句。
周与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于筝长长的假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弯腰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啤酒起开盖子,就着夜色对瓶吹。
这些年,职场上难免要喝酒,她的酒量不低,喝醉有时也是一种奢望。
街边嘈杂,人声鼎沸,桌前寂静无声。
两人默了许久,于筝淡漠出声:“我无法替于州回答你。但我可以保证,于州不会再回来。”
“我是不是跟于州长得挺像?”周与泄气拿过沈雀放在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于筝实事求是,“第一眼挺像。尤其是眉眼。”
周与吐了口烟,眸光暗淡。
于筝盯着酒杯里的液体,“但多看一眼,就能发现,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于州桀骜,你内敛。你们就像鱼和飞鸟,是世界上完全不一样的物种。鱼驰骋于深海,飞鸟翱翔于天际,你们都有自己的天地。”
周与掸了掸烟灰,凝视着于筝。
于筝:“我和沈雀都是非常了解于州的人,我能看出来,她也不例外。”
周与看着不远处的灯影,吞云吐雾。
于筝给他灌了一颗定心丸,“别人可能是替身,你……不是。你们太不一样了。”
周与用力吸了口烟,烟雾在他眼前腾起,缓慢的散入夜色中。
他无力的说:“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去扶沈雀。
于筝同时站起来,出声叫住他:“周教授。”
周与钉在原地,扫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于筝的语气缓了一年:“我看得出,沈雀待你不一样。……希望你……”
话没说完,于筝倏地止住话头。她自嘲一下,对着夜色叹息:“她这个人……就这死德性…随缘吧…”
她不过是想让周与好好照顾沈雀。
周与没有出声,但他在于筝的话中得出一个事实,于州真的不会回来了。
胸腔里乱窜的心,安定下来。
心跳趋于平静,周与说:“多谢。”
于筝礼貌的笑了一下,“不必,我答应于州,如果碰到,会尽量照顾她。以后,她遇到任何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因为项目的合作,周与有她电话。
周与点头。
于筝重新坐下,敛目看着桌面上的木纹,“抛开于州,我们依旧是朋友。”
周与听不懂她这些话。
于州不回来了,如何又惦记沈雀?
于州放弃了,如何又让于筝照顾沈雀?
“我会转告他。”周与将沈雀的东西收拾好,倾身将人抱起,离开这里。
他们离开,于筝端着酒杯吐槽,“说是请客,两个人都不付钱。”
于筝拿起筷子,夹了点毛豆到嘴里,然后往后一靠,仰头看天上星辰。
在同一片星河下,沈雀正被周与拖出车外。为了方便相互,周与将人带回家。
楼梯房,五楼。
周与本来打算将人背上去,奈何醉酒后的沈雀就不是个老实人,一睁眼,就举杯仰头,再来一杯。
周与按住她的手,沈雀又挣开她,拽着楼梯非让楼梯tຊ努力将她拖上去。楼梯不答,她就对楼梯拳打脚踢,大放厥词。
周与劝她,她就骂周与,说他跟楼梯是一伙的。
周与无奈,最后只能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发疯。
人静下来,于州这个名字又在钻出来,扰乱周与的心绪。他告诉自己,忘记这些,可是他的心不受他控制。
一路忍耐,他突然摁住沈雀的肩膀,用力晃了她一下,逼问她:“沈雀,你喜欢于州还是周与?”
二选一,除了于州,周与甚至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沈雀站立不稳,往前摔去,周与捏着她的手臂,又将她拽回去,逼她直视自己。
“喜欢?我喜欢……”沈雀朝周与打了一个酒嗝,她用力摇头,“周先生、于州、于州、周先生、周先生、于州……”
她一下又一下的掰着手指,摇头又晃脑。
一下子于州,一下子周先生。
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将她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拉扯,她站在中间,难以抉择。
“于州,于州走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开始指天骂人,“于州,你混蛋!”
又是于州,一口怒气直冲脑门,周与紧紧掐住她的肩膀冲沈雀大吼了一声:“于州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震荡,久久未散。
沈雀被这声怒吼吓到,眼神僵了一下,抬手就一巴掌扇在周与脸上。
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受力摔在地上,裂痕爬上镜片,周与弯腰去捡,沈雀往前两步,眼镜被她彻底踩碎。
眼镜碎裂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沈雀歪歪扭扭的站在他前面,食指指着他眉心,“于州说了,不能被人欺负!”
她将于州的话奉为圭臬,周与将她推开,弯腰将碎了的眼镜捡起来,破碎的镜片,弯曲的金属镜框。
一切都无法复原。
周与咬牙,心里无名的妒火在燃烧。
他负气将沈雀扔开,“那你等于州来帮你。”
周与跟沈雀擦身而过,弯腰捡起破碎的眼镜,然后扔到垃圾桶里。
深深的无力感将周与包裹,他低着头,躬身,一步一步往上走。
沈雀站立不稳,踉跄两步,撞到墙上,摔到地上。
醉酒后又被晃了几下,沈雀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扶着楼梯扶手,弯腰吐了出来。
呕吐物从三楼的扶手外往下坠,漏到一楼的地上。呕吐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周与走到四楼,回头看着她。
他指骨捏得发白,醋意如风暴席卷他的内心,无法平息。
沈雀一个人在三楼,坐在楼梯上,跟楼梯扶手做斗争。她踢了一脚扶手,扶手没有反应,她自己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她大概是摔疼了,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掌掉眼泪。
“妈妈…”沈雀抱着自己的膝盖,委屈着落泪。哭了两声,她又喊:“英姨……英姨…我摔跤了……梁青…你扶一下我……梁青…”
周与叉着腰,仰头闭了下眼。
定了两秒,他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他走到沈雀跟前,蹲下来,与她视线持平。周与将她扶正,让她看着自己,“说你喜欢周与。你说喜欢我,我带你回去。”
他逼迫她。
沈雀脸色酡红,泪眼汪汪的冲他眨了下眼睛,“周与?”
她摆手,“不行。”
“不说,就呆在这。”周与眸色寒凉,掐得更加用力一些。
沈雀觉得痛,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周与一动不动,沈雀拖着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于州说了,不能被人欺负。”
手臂印下一圈牙印,上面渗出血丝,周与嘶了一声,却没有放开他。
“周先生更惹人喜欢。”沈雀抓着他的手,笑了一下。
周先生……
周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心海大片的风浪,被她一句话抚平。
周与松开她,蹲在她前面,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亲一下,周先生带你回家。”
沈雀邪恶的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勾手。
周与一点一点的凑近。
沈雀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朝里挤。将他唇挤到嘟起来,才倾身吻了一下。
她吻一下不够,还凑近含住他的唇瓣,舔了一口,并抱怨,“不甜。”
周与蹲在她前面,轻轻笑出声,胸膛随着共振,他伸手刮了一下沈雀的鼻子,“狗都比你可爱。”
周与站起来。
沈雀坐在那里,抓住他的裤腿,“周先生带我回家。”
“不准再咬人。”周与警告她。
沈雀点头,周与弯腰将她拦腰抱起,朝楼上走去。
开门进去,周与将她扔到床上,指着她的脑门,命令她:“在这睡觉。”
说完他就出去了。
在厨房泡蜂蜜水的时候,耳朵却留在房间里,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蜂蜜放进杯子里,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周与放下东西,快速往房间走去。
里面的人,正站在他的衣柜前,跟自己聊天。
“你喜欢沈雀吗?”
她换一个位置:“喜欢,沈雀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她又换位置,假装另一个人,“谢谢你喜欢沈雀,但沈雀不喜欢你。”
沈雀努着嘴,假哭,“为什么呢?你是不是喜欢梁青?我告诉你,梁青结婚了!再说,她可丑了!她最丑!”
周与抱臂,倚在门框上,看她表演。
这个疯发完,她突然把气撒在闺蜜梁青身上,她大声骂:“梁青,就你最坏!我都没老公,你就有老公了。”
她坐在地上哭。
周与被她气笑,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全是骂梁青的。
各种脏话来一遍,从十年前梁青抢了她一个棒棒糖骂到今年,她骂梁青领证坑了她一个5200的红包。
她为自己5200的红包不舍,哭了起来。
周与也不理解,她这种骂闺蜜的行为是什么原理。但他觉得好好笑。
一个人靠在门框上,乐了好久。
一晚上的沉郁被她的哭声和疯言疯语治愈。
沈雀闹了很久,周与没办法,去拿了一个周希语的娃娃给她当宝宝,她安定下来,坐在床上认真哄宝宝。
喝了点蜂蜜水,她在哄布娃娃的过程中,把自己也哄睡了。
第二天,沈雀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就在她要痛哭自己喝酒瞎了的时候,隔着衣服摸到男人坚硬的胸膛,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男人的怀里。
沈雀挪了一下,从男人滚烫的怀抱里撤开一点,天光穿过纱帘照亮整间屋子。男人的面容跟着呈现,扎手的短发,被压变形的侧脸,直挺的鼻梁,周与呼吸粗重,脸色发白。
沈雀察觉不对劲,将手伸出被子,才发现周与整晚都躺在被子外面。
“周与……”沈雀伸手推了他一下,“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