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是他那老母亲说得，当时还让我帮忙介绍相亲对象，我也给介绍了几个，没一个合适。俗话说，人靠衣装，出来见人是不是要捯饬一下，当时我还劝他去整整牙，人还嫌我多事，我也就不说了。”说到最后，戏曲阿姨东一出西一出的，说话有些不着边际，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拍手。“不过啊，这秦教授倒也是桃李满天下，除了你之外，三个月前还有一小伙也来找过教授，不过嘛，这小伙有秦教授家里的钥匙，当时我买菜回来就看见他从那门口走出来。我还以为是小偷，当下就呵斥了他，问了他一些问题，发现也是学生。”
眼前一幢幢的楼层都不算高，门外的保安巴适得翘着二郎腿，见到关眠走近也不带站起来，就瞥了一眼，也没让人登记。
保安室旁边有了侧门，关眠淡定得甩了甩双肩包走过去。
二栋五楼。
关眠才走了一段路就瞧见不远处建筑物上的数字，楼房陈旧，没有电梯，只能步行上去。
楼道也小，时不时能够听到里面住户的声响，还有一个唱戏的声音，也不知从哪传来，咿咿呀呀的，似男似女，听着像是川剧。
关眠步履轻松一下就来到了五楼，这时她才知道那唱戏声是哪来的。
这楼看着窄小又陈旧，但是每层对门的两户之间隔了一个大窗户的距离，现在五楼的窗户前就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女人一头街边Tony老师的统一失手卷发造型，那毛发翘得上天，穿着大红大绿的上衣裙子，一眼看过去，非常扎眼。
关眠看见她的时候，那女人也看了过来，口中还正在发出最后的戏曲尾音——咿呀。
关眠跟她对视了一眼，随后转意目光，看向502的大门。
大门紧闭，外头还有个铁栅栏，栅栏上有一把锁。那铁皮材质磨得发光，一看就是装了很久的铁门。
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这边是秦宣母亲的老小区，据包打听说他经常回来跟母亲吃饭，现在母亲离世了，这房子也没卖出去。
关眠来这边也不过是撞撞运气，或许秦宣是个孝子，会住在这边。
关眠看着锁起来的大门，没走，余光扫过唱戏曲的阿姨，来到对门。
对门倒是没有锁起来，甚至大门还是微微敞开了一点裂缝。
戏曲阿姨注意到了陌生女人往她家大门看，她也不怕，里屋有自个老公在，就一个女人也不怕是什么坏人，而且一看就是来找她对门的。
“姑娘，你哪来的呀！”戏曲阿姨声音颇为尖锐，刚开过桑，一时没恢复正唱的说话声。
“教授的学生，来找导师的。”关眠谎话根本不用打草稿。
也没多解释，简单说一下，毕竟这种邻居一看就是十几年了，家里什么情况不知道。
果不其然，听到关眠的话，戏曲阿姨露出了然的神色，一下子话匣子就打开了。
劈里啪啦得，说得热闹。
“你是来找秦教授的吧，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自从他那老母亲离世，几乎就没怎么回来过，我们也明白了，这家人没有了家人也就不是家了，可惜了这秦教授，高学历，还有一栋大别墅，也不娶妻生子，就这么专研学术，可惜啊，好基因不留下来。”
说到这，戏曲阿姨惋惜叹气一声。
“那你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吗？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秦教授了。虽然是学生，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功课要学。”关眠尽量装得像个学生。
“他不是在研究所工作嘛，你可以去那找他啊！”戏曲阿姨立马回。
关眠表面点头，心里已经知道这个阿姨看来也不知道秦宣辞职了。
“阿姨，您最后一次见到秦教授是什么时候啊？”
戏曲阿姨嘟了嘟嘴，回忆看上去非常困难。
“啊，应该是半年前啰，唉，人老了，现在想想，没想到都过了那么久，这秦教授的老母亲和我还一起出门买过菜，人挺和善一老太，没想到得了肺炎去世了。人生无常啊。也就半年的事情，秦教授回来守孝后就没有见过他了。而且当时，秦宣教授脸色看上去非常不好，很虚弱，很苍白，那脸啊消瘦得要成骨头了！”
戏曲阿姨越回忆越清晰，不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本来秦教授就是微胖，也不高，白白净净，看上去其实一表人才，唯一缺点应该就是牙口不好，黄牙，抽烟抽多了据他说，说搞学术压力很大。”
“这些都他跟您说的？”
“那也不是，是他那老母亲说得，当时还让我帮忙介绍相亲对象，我也给介绍了几个，没一个合适。俗话说，人靠衣装，出来见人是不是要捯饬一下，当时我还劝他去整整牙，人还嫌我多事，我也就不说了。”
说到最后，戏曲阿姨东一出西一出的，说话有些不着边际，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拍手。
“不过啊，这秦教授倒也是桃李满天下，除了你之外，三个月前还有一小伙也来找过教授，不过嘛，这小伙有秦教授家里的钥匙，当时我买菜回来就看见他从那门口走出来。我还以为是小偷，当下就呵斥了他，问了他一些问题，发现也是学生。”
“长什么样？”
“不高，微胖，你别说，跟秦教授还有点像。”
关眠抬头看了一圈天花板，目光落在了对门上的摄像头。
“能看下监控么？”
“看这做什么？”阿姨到底还是有些防备心。
“我觉得应该是我认识的学长，之前有个学长也跟秦教授做研究，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他。”
阿姨定定看了关眠几秒，脑子正在做出判断要不要放监控给她，最后瞧着就一小姑娘，想着没什么危险，也就同意了。
刚好她的监控视频在手机上就可以查到，阿姨点开一个软件，操作一番后，那条视频就出现了。
由于楼道不算大，这个摄像头刚好能把这一层所有的角落都录了下来。
视频左上角还显示时间，在早上五点的时候，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阿姨一瞧见这身影，比关眠还要兴奋，开始解说。
“没想到这人是早上五点就过来了，难怪我买菜回来时遇到他，我五点半出的门，出门就买了个一大把新鲜刚摘的青菜，菜市场就在楼下，非常近，所以我很快就回来。我记得啊，那天外头黑漆麻黑的，还有点冷，还是大周末的，少人出门，所以我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画面里的人没有遮住脸，他来到楼道的时候，关眠就看清了他的脸。
平平无奇，一口黄牙。
竟然是陈青！
**
从老小区出来，关眠就打了个电话给“包打听”。
电话才接通，那边伴随着汽车轰鸣声、尖叫声，也不知在哪里，然后遥远中传来了人声。
——呦，小眠眠，这是又来活了？我就喜欢你，啊哈哈。
——你在哪？怎么这么吵闹。
——唉唉，你别闹了，我正在跟客户谈生意呢。
说着话，关眠就听到电话那端有细细柔柔的女声传来，好家伙，这是约会来着。
很快，电话那端安静多了，包打听跑到稍微安静的树底下接话。
——小眠眠，找我啥事呀！
——帮我再打听一个人。
——谁？
——陈青，照片等会给你。
——好咧，这事包在我身上。
刚要挂断电话，关眠又迟疑了。
——等等。
——啥？
电话里头的包打听愣了一下。
——再加两个人。一个陶斐斐、另外一个是季温。
**
重庆的新城区有一片新开发tຊ的别墅群，据说房子的单价已经买到十万一平。
关眠来到别墅小区时，物业保安显然专业多了，站着守在外头，远远得就警惕过往每一个人。
当下关眠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然后站在路边，余光时不时扫向那小区门口。
门口哪块看了会，发现进去的机会不大，几乎是个人走路进去就要登记，登记还不行，关眠瞧见那保安还打了电话，应该是在跟屋主确认。
外卖小哥也进不去，只能下车把外卖放在保安室。
关眠又看了几眼，然后转身离开。
她也没放弃，绕着这个小区的周围走了一圈，四处走四处打量，最后被她发现了一个进去的机会。除了那门口，四周基本都是比较高的栅栏围起来，尖尖的刺头，一般人肯定翻不过去，但是关眠不一样。
她看了看不算热闹但也有一两个路人经过的四周，又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六点。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
那就等等。
这别墅群里有一套是登记在秦宣名下的，根据包打听的消息，这秦宣在重庆只有两套房产，一套老小区，一套新城区的，也就是眼前的别墅群。
母亲在时，他在老小区住，现在，他会不会在里面呢？
一个教授，辞了研究所的工作，为什么？
包打听没有再给出多余的消息，甚至秦宣近期的行踪也停留在研究所。
关眠猜想：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年龄又大了，还辞了工作，不在家还能去哪？
**
趁着这等候的空荡，关眠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这别墅群远离热闹的市区，这边的房子除了又大又豪华之外，僻静得很。
关眠找了好一会才看见路边有小推车路边摊，就在边上，因为靠近主干道，过路的汽车还真有停下来吃饭的。
推车旁边挂着一块小黑板，板上的字样五颜六色的，写着大大四个字：重庆小面。然后推车有个烧水的大锅，面上摆着几个装着小菜的盒子，有香菜、黄金豆、葱花、干辣椒、蒜末，那烧开的汤水一股麻辣火锅的香味。
“老板娘，要一碗小面。”
正在煮面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关眠，应声，“好咧。”
关眠于是在推车后面的空地上找个空桌子坐下，等着吃面。
就等候的片刻，关眠打开微信，发现99群又来消息了。
斐比寻常：图片（重庆小面），太难得了！这内蒙古这边竟然还有人卖重庆小面的，惊喜啊！吃了几天羊肉都要吃腻了。
倒也是凑巧，她也在吃重庆小面。
只要温度不要风度：棒！
陈青青青：哪家？我也去吃，刚想下楼，还不懂去哪吃饭。
斐比寻常：图片（定位），快来！
关山一绝：你们还在内蒙？
斐比寻常：呀，眠眠姐上线啦！身体恢复咋样？我们大伙都在呢，不着急回去。
关山一绝：快好了。
老板娘端面上来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关眠打完这三个字就放下手机，忍不住拆开筷子吃了一嘴。
“好吃吧？”那老板娘还特地转过头问关眠。
关眠笑笑，舌头差点被辣翻，举了一个大拇指，棒。
老板娘满意得转过身继续煮面。
吃了几口，嘴巴实在有点受不了，关眠只觉得自己下嘴唇肿了。这什么辣椒，油麻又辣的，又想吃又吃不消。
她立马取过手机，想要照一照，才重新点亮屏幕，只见包打听发来了三个消息。
——姐们，你要打听的这三人真是凑巧了，竟然都在重庆！
——陶斐斐在重庆大学读书，季温更是神奇，你知道么，他竟然也在秦宣那边的别墅群有房，至于陈青，这人前不久刚才国外回来，是国外的教授，回来后也在重庆，不过他好像没有工作，我这边查不到他任职了哪家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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